,太后娘娘,午夜梦回,你可梦到过那孩儿,你可有一丝悔悟?”
太后被摇晃着,面如死灰。
宸妃眼底殷红,嗓音已嘶哑:“你何以这样疑瑜儿啊?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在这宫里,我们亲如母女,是守望相持的亲人!”
白握瑜自记事起,听说了姑母的事迹,便对这个女子崇拜至极,她是巾帼传奇,是脂粉堆里的神话,生而为女子如这般,当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所以,握瑜也想做皇后啊,想和她一样母仪天下,泽被万民,光耀白氏一族的门楣,有朝生出一个表哥那般的明君,将来接替他开拓盛世,而她和姑母一起流芳后世,名垂青史。
“......我拼着命生下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握瑜在姑母眼中,是如武曌吕雉一般,祸国殃民的人物,姑母要未雨绸缪,哈哈.....”
唇角一扯干裂的出了血,笑的比哭还难受:“白握瑜,是你的愚蠢,害死了自己的亲子!你活该!你活该!”
猛瞥见腕上的南红菩提,一把扯下,恨得咬破了唇:“你念佛,做一百次水陆法会,佛祖就忘了你行的恶吗?诵一万遍地藏经,孩儿的亡灵就会安息吗,哈哈哈......他在天上看着呢,看着你白韫之,究竟是怎样的果报!”
珠噼噼啪啪落一地,滚向四面八方。
博山炉里的香灰染得烬了,吐尽最后一缕缭绕。
殿中死沉沉的静寂,鲛纱雪帐被角窗吹进来的风吹拂,曳曳无声。
好久之后,太后才开口:“做了皇后之后呢?”
宸妃惊看向她,只见泪水已无,只剩下麻木的冷漠,一个飘零流落的孤女,一路走到今天,她的心肠早已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顽石。
太后的声音像在时空之外,远的不真实:“野心这东西是一点点的膨胀起来的,武曌当年,也是自皇后而起,你是哀家生平所见,心智最厉害的人,熟读医书,固然替皇帝清除了很多麻烦,可也让哀家胆寒,哀家害怕有朝一日,皇帝成了你的挡路石,也会像傅正杰、沈从文,无声无息就死了。
只有曜儿去了,才能断了你的来路,安心给皇帝做辅助,做他的左膀右臂,我白韫之害死亲孙儿,合该五雷轰顶,有什么报应自会以身承当。”
宸妃不停摇着头,眼中布满了恐惧,趔趄着一步步向后退。
“......白韫之做皇后,做太后,生下皇帝,从来不是为了光耀白氏一族,也不是为了什么流芳上世,名垂青史,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那些和白韫之一样孤苦伶仃、为人践踏欺凌的稚子,舍一人而取千万人,便是到了阎罗那儿,哀家也无怨无悔。”
宸妃恍惚明白了,这个老妇人,她已超脱了“人”,不该用人之性来衡量她,就像幼时长辈们口中描述的那样,生来命硬,白虎煞星。
扶着墙壁跌跌撞撞走到殿门口,又问她:“这一切,表哥知道吗?”
若是他们母子合谋,那这人世当真绝望。
身后的白虎煞坦然道:“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你们巡行回来,他心生疑惑,查了出来,也像你一样来置问我,后来,他一个月没有同我说话,直到我从建国寺回来,他亲去接我,才释怀的。对你,他到底是自负的,皇帝的通病。”
宸妃走出了康宁殿,被同心两人扶着上了舆轿,对她们说:“去霓凰殿。”
曹细如,我竟轻敌至此。
前头的内监持杖进了垂花门,见人便打,皇后的奶娘也挨了数杖,昏死在地,到了内殿,皇后一脸忧惧地看着她,声线颤抖:“你.....你作甚......”
宸妃本就长得瘦弱,一双眼睛出奇的大,此刻幽怨凶恶的眼神,真真同恶鬼一般无二,只差个长舌头了,凄厉尖锐的笑声响彻四周:“好个貌静守拙的皇后啊,到头来,我白握瑜成了项羽,折在你这个卑鄙奸狭的小人刘邦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