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码头上小小的记货送货的...我虽是老太太亲自定下的亲事,可谁都瞧不起我们!”
“他们骂我穷酸秀才的种,问我一个字值多少银子...”
“后来我生了含宝,他们说我想钱想疯了,生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叫宝?”
余氏仰着头哭,“无论是穷是富,我都将我的女儿视若珍宝,我到底哪里错了?”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无论我说什么都是穷酸...你母亲看不过味,又见五爷做事踏实沉稳,便将五爷提拔作码头管事,将我与含宝带在身边...从此以后,那些嘲讽我的人,讥笑五爷的人,见到我只敢笑,他们只敢笑了!”
“权力和钱...权力和钱是多么美妙的东西呀...”
余氏神态里露出了几分怅然,“小时父亲教导我,贫寒苦乐,顺遂安稳..可当我嫁进曹家的那一刻,贫寒就是卑贱,权势就是顺遂,穷酸就是苦,利益就是乐...什么都变了...都变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纵然她与五爷,安贫乐道,无所求。
可曹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总是见他们压到泥里、摁到水里,死命践踏!
她想活得更好,不是为了她自己啊!
是为了堵住那些贱人的嘴啊!
余氏猛然抬头,眼中迸发出的精光,“他们全都是帮凶!钱也是帮凶!若不是求财求进,若不是受够了旁人的欺凌,五爷如何会做出此等灭绝人性的事情!含钏!你若要为你父母报仇,你把他们也都杀了!都杀了吧!”
含钏悲悯地看着余氏,隔了许久才轻轻摇了摇头,端起烛台,转身而去。
含钏走到门廊前,停住了脚步,半侧过身,轻声道:
“钱,在好人手里,可赈灾济贫,可兴盛运道,可治国安邦;”
“钱,在坏人手里,可杀伐无度,可酒池肉林,可泯灭良知。”
含钏轻轻一叹,“钱,从来都不是坏东西。”
“坏的,只是人而已。”
......
含钏回到木萝轩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含钏呆呆地坐在床畔,水芳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道,“...祖母已经将余氏送到关押陆管事的马厩,余氏喝了药,陆管事也喝了药,两个人...”
含钏眼眸空白地移向水芳。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水芳声音渐渐弱下去。
含钏伸手随意摆了摆,低声安排道,“等天大亮,安排几个管事撞破,按照家规,把余氏和陆管事拖到城外浸猪笼,安排几个人在京郊的香山、义庄,还有通州、冀州都散播一下余氏和陆管事的香艳丑事,还请孙太医常住家中,一是日日为祖母请平安脉,二是请他老人家彻查家中用器,看一看还有什么东西被余氏和陆管事做了手脚...”
含钏声音越说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