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知夏言简意赅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她总是这样,拒绝人的时候也是心平气和的,完全看不出一点病人的迹象。
沈父沈母有意瞒着沈知夏网上的消息,沈知夏也不急着问。
从医院回来后,沈知夏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间。
手机被她丢在抽屉边,早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自主屏蔽了外界一切消息。
起初沈时喻还庆幸。
以为沈知夏只要不接触所谓的“过敏原”,就不会犯病。
然而时间久了,沈时喻自己也发现不对劲。
沈知夏太过正常了,她会说笑,也和以前一样会回复他们的问题。
但是只要脱离了人群,沈知夏就迅速成了一副安静的“躯壳”。
是的,躯壳。
一副除了呼吸,什么都不会做的“躯壳”。
沈知夏在努力扮演一个正常人。
不过也偶尔会有疏忽的地方。
就比如现在,沈母端着空着的水果盘出门的时候,却忽的听见女儿喊住自己。
沈知夏的表情依旧平静,依旧看不出异样。
她只是盯着母亲,眼神飘忽。
沈知夏声音缓慢而清晰,好像只是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妈,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我好像听见有东西从楼上掉下来了。”
沈母肩膀一僵,好半天才调整好表情,尽可能压抑住喉口的哽咽。
佯装镇定瞪了沈知夏一眼。
“哪有什么东西,你听错了。”
——你听错了。
沈知夏回家住了十天,然而单是这句话,沈知夏就听到了64遍。
她像是一台老旧的复读机,除了重复问同一个问题,再不会其他。
听见母亲的答案后,沈知夏也不意外,只轻轻扯了扯嘴角。
“是吗?”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沈知夏低垂着眼眸,片刻,又重新将视线望向窗外。
沈母盯着女儿的背影好半天,最后也只是轻轻叹口气,掩门走了出去。
丈夫和儿子都等在门外。
沈时喻刚要说话,就被母亲狠狠剜了一眼。
沈母朝人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轻手轻脚离开了原位。
小洋楼安安静静矗立在阳光中,不见一点人声。
江旭再次过来拜访的时候,沈父沈母肉眼可见的疲惫。
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网上的谣言他们可以澄清,可以花时间和徐家人打官司。
然而沈知夏的心病却始终还是父母的痛处。
“知知还在房间吗?”
江旭轻声问了一句,得到的却只是沈母一个颔首。
生病的人总喜静,所以这十多天,沈母尽可能不和丈夫儿子说话,必要时也是用手机作为通讯。
他们无声在房间上演着一场默剧。
滑稽又可悲。
从江旭进门,沈母除了叹气,就是点头摇头。
他们自以为自己为沈知夏提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尘罩,以为沈知夏只要待在防尘罩里边,就能相安无事。
整栋小洋楼安静到诡异。
江旭明显不赞成这样的做法。
他双眉紧皱:“那我过去看看。”
沈母点了点头,又无声做了个口型,叮嘱江旭小声点。
显然江旭并没有照着沈母做事,故意加重的脚步声还没靠近,就先引起了沈知夏的注意。
沈知夏依旧坐在窗前,听见声音时,她还稍显诧异。
只不过余光瞥见江旭时,沈知夏眼神却依旧飘忽不定。
她单手捧着腮。
女孩的情况和沈母所说无异,江旭说什么,沈知夏就答什么。
但除此之外,沈知夏也不会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