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郁手握长刀,咬牙道:“我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救的,今天就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跟着殿下一路走到底。”
杀出一条血路,从此乘风之上。
他转头,望着守着宫门的将士,大喊道:“将士们,咱们要守卫的这道宫门,便是通往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我们守住,一个时辰内,北大营先锋军必能及时赶来勤王护驾,所以哪怕战至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退后一步。”
“是。”
“是。”
城门将士齐声高喊,震天彻底。
这一夜,注定是要改天换地的一夜,无人敢退,亦无人会退。
大殿内,沈绛手中的刀已经卷了刃,殿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站在他们身侧的锦衣卫,也早已经减少了大半。
现在还能站着的只有三个人。
太子一直未离开太极殿,他站在不远处,望着谢珣带着众人垂死挣扎。
“程婴,你何必为了父皇做到这种地步。我若登基为帝,便让你当个手握实权的亲王,老三这样的算什么,到时候孤是万圣之尊,你便是一人之下。”
谢珣以刀撑着地面,一副力竭的模样,可他还是冷眼望着太子,轻笑:“太子殿下,你还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何崇先这个废物,到现在连东华门都没打下来,你还指望他帮你坐稳江山。”
一向内敛自持的谢珣,都忍不住讥笑。
太子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既然你非要挡在前面找死,今日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夜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闷雷,轰隆隆,有种要炸开天际的感觉。
春日多雨,瓢泼大雨就这么轰然而至。
殿外电闪雷鸣,殿内火烛摇曳,光影交错,谢珣手持的刀刃,被身边的烛火投影在大殿墙壁上,变成一道巨大的黑影。
他手中指向太子。
不言而喻。
轰,一声巨响,穿透雨幕透过。
宫门破了,叛军还是打了进来。
皇宫大门本就不如城门那般,哪怕是防卫也是极其难,能守到如今,已属不易。
平时连走路都要轻手蹑脚的皇宫,彻底陷入混乱,厮杀声沸反盈天。
太子冷笑望着谢珣:“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今夜你犯下最大的错就是,”谢珣望向太子,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这一刻他身上的清冷圣洁尽数消失殆尽,眼神冷漠的不带一丝仁慈,“你犯下的最大错,就是不该还留在这里。”
“照顾好自己,阿绛。”谢珣这一声近乎低喃的叮嘱,只有沈绛一人听到。
她睁着双眸,眼睁睁看着他挥刀向太子。
他的身形如鬼魅,手中刀刃如收割的镰刀,人命在刀刃下,一条又一条被收割。方才谢珣露出的功夫,也仅仅只比那些锦衣卫好。
可是现在他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身形、刀法都到了极致。
“太子殿下,快走。”太子身边的护卫看了出来,谢珣这是想要擒贼先擒王。
前面的护卫拼死抵挡,太子在众人的护卫下,逃出太极殿的大门。
外面大雨滂沱,视线一片模糊。
厮杀成一片的军队,早已经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太极殿殿门前的广场上,雨水被流淌在地上的血水,染成一片红色。
乍然望去,他们仿佛置身在尸山血海中。
如此场景,宛如修罗场。
谢珣一人一刀,杀出一条血路,他身上穿着华贵衣袍,早已经被血水染的辨别不出原有的颜色。
他拎着刀追出去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他一人能将太子逼至如此。
太子身前身后,几十名侍卫,将他保护在中间。
谢珣将自己的身体用到极致,他自幼受的那样苦楚,咬牙忍着练就的功夫,都在这一日彻底被逼了出来。
他杀掉眼前的人,一个,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