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殿下,你说这个张俭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吗?”
“如今他已经是一颗死棋,相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若是能活着见到旁人,我倒也不介意让他的嘴传出点消息。”谢珣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晨晖低声说:“殿下,您一直视端王为眼中钉,如今已经有了大好的机会,干脆直接坐实了张俭和端王之间的勾当,何必还要费这样的心思。”
是啊,何必费心思呢。
他心志弥坚,身负蛊毒,受尽折磨,却能忍辱负重,伺机埋伏,一朝让自己的仇敌,跌落万丈深渊。
魏王哪怕自己之事,背后有谢珣有如何。
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圈禁的机会。
现在他只要抬抬手,将张俭的罪状坐实,端王就是在劫难逃。
只怕他的下场比魏王还要不如。
可他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
谢珣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浮现起沈绛的模样,那晚的事情他与沈绛都不约而同瞒了下来,特别是他们与那个黑衣人的对话。
就连同在一船的温辞安和傅柏林都不得而知。
只因这其中牵扯沈绛。
沈绛为何会卫家刀?
谢珣回京之后,立即找到了当年跟卫家有些牵扯的老人,虽然当年与卫家有关的人早已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但他还是找了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卫楚岚曾经的部下,只因关系并不算亲密,这才留得一条命。
倒是有件事,两人的口径是不约而同的,他们说卫家刀法只有卫家嫡系方可学。
当年卫楚岚的儿子卫峻不过十五岁,便已一手卫家刀,勇冠三军。
卫楚岚生性淡薄,并不好女色,只有一位嫡夫人。
因此他子嗣单薄,膝下只有卫峻此一子。
一直到卫家出事时,夫人才又生下一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在卫家女眷流放时,因卫夫人经历丧夫、丧子之痛,一病不起,孩子也跟着不行。
母女两人在流放途中皆亡故。
这些记载乃是谢珣亲眼所见,至于当年这孩子是否有调包,便不得而知。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那就是沈绛与这个卫家嫡女相差足足有一年。
也就是说,沈绛是在永隆六年出生,而卫家是在永隆五年十月出事,卫家嫡女出生在永隆五年。
哪怕是调包,两人之间相差一岁。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和一个一岁幼童,差别过于明显。
至于沈作明与卫楚岚并无什么私交,要不然当年皇上不可能用他,岂不怕他打着给卫楚岚报仇的名号谋反。
皇上重用沈作明二十年,要不是仰天关一败,葬送了那么多士兵的性命,无法向天下人交代,皇上也不至于将沈作明下狱。
但是沈绛的师傅又是姚寒山。
今上之所以能在前朝的夺嫡中胜出,文有姚寒山,武有卫楚岚。
两人之间,只怕是莫逆之交。
卫楚岚出事之后,姚寒山就彻底销声匿迹。
天下之大,他要是刻意躲起来,旁人还真的不好找。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名动天下的谋士,居然愿意躲在乡野之间,只当一个女童的先生。
端王对他来说,早已是瓮里的那只鳖。
他想要捉,随时都可以捏住他的脖子,致他与死地。
可是他怕的是这个张俭,会被挖出萝卜带出坑,万一他受不住刑,将什么都交代了,甚至连卫楚岚这些旧部,都死灰复燃,只怕皇上到时候会彻底震怒。
那时太子和端王的争斗,只怕也变得不重要。
皇上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这些卫氏余孽。
谢珣站在值房的窗前望向外面,春日来临,廊前花木逢春渐绿,一派春和日丽的新气象。庭前放置的水缸里,睡莲悄然绽放新叶,锦鲤鱼游,来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