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活,能有幸被皇帝带出来、平素里也是位高权重的太监也做不来。至于侍卫,那能带到近皇帝身的,更都是勋贵世家子弟出身,平素里他们也就敬着皇帝,对其他宫人都不屑一顾的,连在厨房里把守,他们都嫌弃油烟味大,非必要不进来。
让他们来帮这个干瘪黑丑的厨娘做活计,那自然是更没人愿意。
顾茵想的就是让他们找个人进来,即便是文家的下人,她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但让他失望的是,那尚膳太监最后还是没让文家下人进来——文老太爷身份敏感,一直称病,文家的下人都已经被看管起来了,顾茵又和文家有旧,谁能放文家的人进来和她接触?
最后那尚善太监陪着笑脸去求了侍卫,没多久就带了个人过来。
那是个脸上有一块巨大深褐色胎记的青年男子,他身形十分高大,却只敢瑟缩着身子,神情很是怯懦,走路还一高一低的。
他是文家没了下人后,侍卫们在外头寻摸过来做粗活的男人。
当然不是随便寻摸的,这男人不止跛脚,还又聋又哑,侍卫们在他背后敲锣、甚至挥刀,他丝毫不为所动。后头一众侍卫又对他拳打脚踢,打了足足两刻钟——他们都是练武之人,最知道打哪里不会让人重伤,却足够疼的。这青年被打的又是抱头又是连连拱手求饶,确实是一点儿声响都发不出。
确认他是残疾之人,侍卫们才敢放心留他在文家。
“这也太寒碜了,”尚善太监很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到底是要给圣上做吃食的啊!”
侍卫狎笑道:“那厨娘又黑又干瘪,这聋哑的和她一起岂不正好?公公也别挑三拣四,不让他来做,难道让我们这些陪圣上出生入死的近身侍卫来做?再说只是在厨房里做粗活,又不是去圣上面前服侍。”
尚膳太监这才没话说,只能把人领走。
顾茵在厨房里手上活计不停,心却已经飞到了外头。
等看到尚膳太监把人领来,她面上一喜迎出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居然还是不能说话的,见了她拱手行礼,口中嗬嗬作响。
等到听尚膳太监说男人还是聋子,她更是失望地无以复加,只能先用动作指挥她照着自己的模样打肉皮。好在他力气还是有的,没多会儿就把肉皮打好了,总算是没误会了小皇帝吃饭的时辰。
那燕皮馄饨得过老太爷赞誉的,只是觉得工序麻烦,后头没再让顾茵做。
小皇帝吃着也喜欢,他却没那么多顾忌,让顾茵明早再做这个。
那青年男人也被留下来打下手,因为他是聋哑的,侍卫就没把他和顾茵隔开,只让他们都守在大厨房里。
顾茵郁闷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就算不能告诉她外头的消息,好歹带个齐全人来啊。哪怕只是哑巴或者只是聋子呢?起码能交流一下,好几天没和人说上话,她真的很难受。
她刚要叹第二声,就听到静谧的厨房里传来了咕咕声。
青年立刻捂住肚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顾茵就收起了颓然,低声道:“有饭吃,有地方住,身体也好好的,有什么好急的?”
现在的境况总不会比刚她刚穿过来、半生不活地病倒在破屋子里,半夜还遇上贼人翻墙入屋时更差。
“我也饿了,让我看看做点什么。”尽管知道对方并听不见,但好歹多了个活人,憋了好几天的顾茵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厨房里食材都齐全,侍卫和太监虽然看管的严,却也没说不让她自己取用的。
顾茵包起馄饨,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做的吃食,只要做这个,心里就有底了。
菜肉馅里拌上足足的猪油,皮儿擀得薄如蝉翼,没多会儿几十个小巧精致的“元宝”在锅里打着转儿齐齐浮了上来。
顾茵在碗底放胡椒粉、盐,和袁师傅剩下的一点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