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大老爷那也是正经两榜进士,在翰林院里清贵了一辈子,自然也不会和兄弟计较这些。
但是月前文老太爷和当今在朝堂上大吵一架,负气辞官。当今竟也没挽留,直接放了文老太爷的官不算,还把文家大老爷的官一道给免了。
文老太爷带着大儿子回了这寒山镇,自然也得给大房一家子找点营生,便让二房分出一些产业来。
文二老爷这就不愿意了。往常他们靠着父亲和兄长的余荫才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未曾遇到任何磨难,如今家里大树倒了,还得罪了当今,自家这生意往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但不愿意归不愿意,文家当家的还是文老太爷,二老爷挑挑拣拣,选出利头最薄的几间米面铺子让了出来。
文家大房没有计较什么利头不利头,很快让自己的心腹过来接管。
没想到接管大兴米铺的第一天,下头的人就敢这样故意使绊子!
店里这些人文琅本就不想留,但若是没个正经由头,传出去让人说他容不下叔叔调教出来的人。
如今倒是正好,一个外行小娘子都能分清新米陈米,你们这些干了许多年的米行伙计做不到?那还是趁早转行,做些旁的去吧!
文沛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会意,文琅也多留。
文沛丰把他送出去,到了门口文琅呼出一口长气,“祖父本也是怕我爹郁结难舒,所以才想着早些给我们找些事干,没想到二叔这么不愿意。回头还是得和祖父说一声,没得让你白受委屈。”
文沛丰和文琅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他父亲是文大老爷的书童出身,文大老爷把他看成半个儿子,所以他还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便出声劝道:“老太爷如今正是气不顺的时候,一点小事罢了,不用惊动他老人家。”
说到这个文琅也跟着叹气。
文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的官,还当过先帝的老师,被先帝托孤,辅佐当今坐稳了皇位。没想到当今羽翼一丰就开始耽于享乐,放权给宦官,全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帮着皇家操劳了一辈子,临老临老弄成这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愤懑。
老爷子心情差也没糟践身边人,就只糟践自己——自打回了寒山镇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说是不对胃口。
虽都知道这所谓的“没胃口”还是在老太爷的心病,但做儿孙的为了这事还是遍请名厨,把本镇、本县甚至隔壁县有名的师傅都请过来了,愣是没让老太爷多吃一口。
“这几日祖父又清瘦了一圈,我爹娘在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几个月后就要过年……我是再不知道去哪里请大师傅了。”文琅叹息着走了。
不知怎么,文沛丰突然想到方才那小娘子的娘似乎说了她们如今在卖吃食。那小娘子年纪轻轻已有这种分米的能耐,那厨艺多半也差不了?
想到这文沛丰又摇了摇头,老太爷这不肯吃饭虽说是心病,但那舌头也是真的刁,毕竟当年是在宫里吃惯御膳房的人,真要挑剔起来确实天下没几人的手艺能入他的口。那小娘子穷家打扮,年纪又委实不大,怎么也不似有那等本事的。
他又是一叹,接着进店处理其他事务。
…………
话分两头,顾茵回到家后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就被王氏赶苍蝇似的赶回屋里睡觉。
她忙活了一上午,洗漱之后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二半夜,外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赶紧起身去灶房。
灶房里王氏正和小武安正坐在灶膛前说话。
王氏一边烧火,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两日码头上的事,先说顾茵做的吃食如何受到大家喜欢,又说自己一拳打穿桌板的壮举。
小武安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个脑袋,听得津津有味的。
顾茵看到这副情景,不由跟着弯了嘴角,出声道:“娘怎么不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