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闻人湙询问。
容莺向来乖巧惯了, 连说谎都很少干,少有几次也能被一眼戳穿, 因此想着要骗闻人湙, 便有些慌乱和心虚。
她沉默了片刻, 没有再挣脱闻人湙的手。
等上了马车,闻人湙问她为何要跑。
她知道自己一旦露出什么表情,兴许就要被看穿,因此低着头,半埋在他肩上,怯声说:“我看到他们拿刀就害怕……我以为,以为就和当时他们要杀我一样。容臻就是这样死的……”
提到容臻的名字,她眼眸微微一动, 呼吸都艰难了起来,恐惧便不再是假。
无论记忆如何混淆,梦中仍有人头滚落脚下的场景,使她多次冷汗淋漓从噩梦中惊醒。
闻人湙见容莺今日难得主动靠近自己,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便将她轻轻一抬,使她整个人都坐在了他的怀里。
容莺愣了一下,下意识要下去,却被按住了腰。
闻人湙拍了拍,有安抚的意思,语气也十分温和。“那怎么哭了,是容曦,还是其他人?”
她不再反抗,顺从地伏在他肩头,却免不了身子僵硬。“赵勉总是欺负容曦,也不让她出府。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我想和她一起去看。”
容莺说到和容曦一起,却让闻人湙想起了另一件事来,不禁皱了眉,问道:“容曦从前带你出去,只顾自己玩乐,将你抛在脑后,连你的安危都不顾。还曾撺掇容霁让你去和亲,这些也忘了?”
他已经习惯了容莺的好脾气,从前也是这样,能不计较就算了,旁人对她的不好转头就忘,一点记性也不长,偏生他的不好,容莺却能记得清楚。
容莺确实记不得他说的这些,但经过提醒,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说:“她总是这样的,可从前只是不爱搭理我,也没有欺负过我,如今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不想让人欺负她。”
“你想错了。”闻人湙笑了笑,说道:“你的确能给她些许安慰,可她的依靠并非你,而是赵勉,若没有赵勉,容曦一旦失势,她从前的所作所为,会让她死得比谁都要快。”
见容莺不信,似乎仍对赵勉有不少偏见,闻人湙也没有那么好心替赵勉说好话,反添了一句:“我记得从前你还同我夸过这位驸马,如今看他如何?”
容莺微恼地捶了他一下,闷声不说话了。
他笑出声,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低头去吻她。
容莺的手腕被捉住,闻人湙的指腹搭在她脉搏处,就像有意要观察她的心跳似的。
好一会儿了,容莺抬眼看他。
闻人湙一双眼如同黑夜里的深潭,正映着她羞红的脸,最后他又轻轻贴上她的伤疤处。“还怕我吗?”
她在发抖。
——
这一年战乱频繁,长安也有了流民,京城的巡逻的兵卫又加了一倍,城门口的盘查也比往年严苛了许多。
长安的百姓并不关心皇宫里坐着的皇帝是谁,只要影响他们的生计,不加重赋税不贪赃枉法就好了。只在偶尔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提起宫里那几人的名讳,其中总是少不了闻人湙的。除了怀璟皇太孙这层身份,还给他加了许多层似是而非的过往,一条比一条离奇。
萧成器去茶楼里抓人,正巧见到王馥雪带着卫礼在吃着茶点,听那说书人胡乱编造的闻人湙复仇故事。其中又是精怪救人又是龙王报恩,将闻人湙说得神乎其神。
王馥雪听得津津有味儿,萧成器便将银枪往墙上一靠,问她:“闻人湙分明也杀了不少人,还攻陷长安和京畿一带,怎么他们却一个个将他往天上夸呢?”
王馥雪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摇着小扇,说道:“秋华庭之变时你还在玩泥巴呢,当然不明白。当时的太子容珏乃是仙人之姿,妻子又是靖昌侯府唯一的嫡女,二人夫妻和睦生下的孩子也聪慧。当时正巧大旱,太子的嫡长子出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