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取了帕子,轻柔沾了沾孟昕额上的汗水。
“今天差不多了,等明天再继续。”孟昕疲累收手。
“你休息两天,这几日也辛苦了。明天我去皇宫,可能要过夜。”
“还要过夜?”
聂城挑唇,“演一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总要花些时间。以前也是一样,大家都熟了。”
自从聂城带兵占据坑区,他跟聂修就再没见过面。
聂修有使人送来一些物资,明面上当然不支持他这样拥兵自重,但私下还是颇为关照。
现在各方势力都互相制衡,一时半会儿谁也动不了谁。
聂修既无能力让聂城按照自己的意思,将手下私兵归于皇室,也不可能帮荣家围剿自己最疼爱的大皇子。
算算时间,两人已有大半年没有当面交流过。
埋他身边的那些探子带回的消息自然不算,聂修能知道的,也只是聂城故意放的风,水份极大。
想来他也盼着见上一面,说说心里话了。
孟昕知道聂城为什么要去聂修那儿。
是为了建立通道,也为了那些跟随他至今的兵士,能找到一处安稳的栖身之地。
储存制好鉴镜的研究所,在天灾中彻底垮塌了。
唯一留存的一面,被收入了皇宫之中。
找不准位置的鉴镜,跟一面普通镜子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经过研制,反复推翻又重制,还是一块死物。
失去鉴钟,大家在惶恐中将融炼厂修复了大半,再次试制出的镜面,都没有先前制做的那些能稳定住镜面的镜粉流动。
有了解得多的,提出鉴钟被破坏,力量流失的问题。
因为没了这股力量,不仅鉴镜制作遇到瓶颈,就是制出也没半分用处。
依靠鉴钟激活血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世界上再无可能出现血脉强者。
现今留存的那些血脉强者,被当成了宝藏一样对待,他们是失去不可能再生的珍稀资源。
而原先受尽期待的鉴镜,也跟镜粉一样变得无用,被彻底抛到一边。
其他的劣质镜面,当然不能选用,如果能拿到皇宫里那面,才最有把握。
皇宫收入的那面,也是聂城曾“借用”到地底,激活他探矿能力的那一面,是验证过效果的。
已失了价值的东西,他亲自出面讨要,聂修不可能吝啬。
真要不愿,就当借他的,许一定时日再还回去就好了。
不过这次聂城过来,另带了份大礼,借这个字倒不用谈了。
这份礼,最好是聂修亲自讨要,再送出去。
主动呈上的,不值得珍稀。
“你身体大好了?”
聂修坐在高椅上,目光从聂城微微有些变形的指尖节,一直看到腿上。
聂城在牢狱中,他也曾下去探望过。
那时聂城穿不得制服,衣着都宽松,薄软睡裤能清晰看见腿骨变形轮廓。
而现在,他穿了一条较合身的长裤,能看出关节变形已有所好转。
不过还是站不起来。
一个直不起身,要仰望臣民的皇子,会有谁会支持?
就算自己有意传位,他也接不住这份重量。
心中既是可惜又是感慨,也不知当初自己没顶住荣家压力,放任他们将聂城关押入牢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其他几个孩子,都是荣丽所生。
不管落到谁手上,都是由荣家把控。
只有这个,似乎才是他真正的亲生子,哪怕被流放下去,也还记得回来探望。
聂修抚着只有皇帝才能坐上的金色硬木座椅,看着下面一脸平静的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