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千回,再抬头时,樱樱已经收敛了泪水,乖巧改口:“大哥哥。”
她才哭过,一双眼睛跟水洗过的杏子似的,雾蒙蒙的,鼻尖还泛着点微红,瞧着可怜可爱。
陆闻君无奈微笑,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别坐在地上了,当心着凉。”
他不说还好,一说樱樱鼻子就开始泛酸。
大郎君头一次同她见面就这样关心她,而陆云渡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还把她推到地上去!
然而无论两人私底下闹得多天翻地覆,第二日为远途归家的大郎君接风洗尘时,两人在陆家上下面前都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身着云纹丝绸上裳,下着百褶如意月裙,腰间系着如意绣花丝带,把本就纤细的腰肢掐得更是单手可握。
婉月见表姑娘坐在铜镜前若无其事地上妆,欲言又止。
昨日虽然关着房门,但表姑娘和世子爷激烈的争吵声还是传来出来。她是贴身伺候的侍女,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底有了数,却更是心疼表姑娘。
三郎从小就不曾和女郎亲近过,头一次向女郎示好,却遇上这样的事,一时受挫恼羞成怒也是正常。
但她照顾表姑娘几月功夫,知道表姑娘面上瞧着总是温柔带笑,实则日子也不好过。一个父母双亡的表姑娘,即使有老太太爱护,但寄人篱下又能自在到哪里去呢?
必定是没法子了,才会如此行事。
三郎平日也是个心思通透的,怎么遇上表姑娘,就不知道心疼她两分呢?
婉月心里的那杆称,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歪到了樱樱那边去。
见表姑娘一双眼皮子哭得微红,她更是心疼不已,上前轻声道:“姑娘,让小厨房煮两个鸡蛋来滚滚吧?热一热,眼睛就没这么红了。”
樱樱却是对着镜子冷哼一声:“他欺负了我,我还要替他遮掩不成?这是哪门子道理?他是世子爷,我就是没爹娘疼的外人罢了。”
“姑娘,您可千万别这样说,世子爷也是一时冲动……”婉月生怕她就此同三郎生了罅隙,连忙劝道。
她知道侍女是出于好心,但她此时就是不想凑上去讨陆云渡的好。
他是世子爷又如何,金陵城的其他郎君不见得就比他差!
揭开金嵌翡翠圆粉盒,樱樱故意用玉簪花棒挑了一抹胭脂膏子,在掌心用热度化开后,细细涂抹到眼角。
眼睫若飞,眼角染出一片桃红,远远瞧着仿佛美人泫然欲泣,细看之下却又眼波流转,媚视烟行,妩媚动人。
在眉心红痣出画出一朵米粒大小的桃花后,樱樱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确定妆容完美无缺后才罢手。
陆云渡欺负她,她偏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气死他!
大郎君外出数月,终于归家。但他毕竟是小辈,侯府里的爷们不至于停了公务去替他接风洗尘,而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故几个小辈只凑在上房中。
樱樱到时,迎面正好遇上大郎君和陆云渡。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眼里只当看不见陆云渡,上前去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见过大哥哥。”
陆闻君哪里看不出来她的小小脾气,知道两人正在气头上,彼此相看成厌,他只好携了樱樱的手往里而去,“祖母早就念叨着表妹了,快些进去吧。”
美人款款行来,裙扫落花,摇曳生姿。
走在后面的陆云渡见她昨日还哭哭啼啼,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又听着他们两人亲亲热热,暗地里冷哼一声。
这么快就搭上了大哥,当真是死性不改。
几人步入院中,陆老夫人念着大孙子,早早起身等在房中。
她这大孙子虽然是庶出,但无论是人品还是学识,一点也不比别家嫡出的郎君差,那通身的气度,站出去谁不夸一句“陆家玉郎”?
只是一点,大孙子不知犯什么倔脾气,非要经商,还千里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