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在她颈边蹭了蹭,讨好道:“其实我那会儿也不是真的想找你麻烦,我就是憋难受了,只在你面前还能松快点儿。”
孟惜安冷哼一声,没有纠缠下去。
“她是真心想跟你和好吗?”
又回到这个话题,陈瑭叹了口气,道:“哪儿能啊,我问她是不是又缺钱了……她说是。”
生而不养,断指可报。
如果一根手指真的可以彻底断了与血脉相连的这个母亲之间的联系,陈瑭恐怕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剁了自己的手指。
天下之大,为人父母也形形色色,不能一概而论。
陈瑭自觉已然仁至义尽:“她到底生了我,我本不吝啬于给她一点钱养老,但她不能把我当成印钞机,自己跟我要钱还不够,还跟她兄弟一家展示我的‘大方’。”
他既然这么说,心里应该是有了决断,孟惜安扭头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给她办了张卡,每个月固定时间往里面打两千块钱,等她下次来找我就交给她。”说到这里,陈瑭声音冷硬数分,“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两千块钱不多,但就A市的物价而言,足够一位老太太吃用了。
孟惜安点点头,“这样也好。”
人总不能一昧承受伤害,即便伤人的是生育自己的双亲。
“你从家里刚跑出来的时候,是怎么撑下来的?”
当这个口打开后,孟惜安的疑问也越来越多,还隐隐生出些十几年来都没有好好了解陈瑭的懊恼来。
陈瑭倒是有问必答,在心里阻止了下语言便道:“我出来的时候偷了五百左右现金,这笔钱帮我交了初中第一学年的住宿费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然后有班主任帮我申请的救助金充当生活费,我的运气又不错,乔姨他们在开学后没多久就给了我工作的机会……所以其实还好,初中磕磕绊绊就过来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孟惜安作为这段时光的亲历者,见过他面黄肌瘦的惨样,知道其实并不好。
即使能够温饱,日日被生存的重担压着,怎么想都不可能好。
她追问:“高中呢?高中之后的你和之前的你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这个,陈瑭定定看了孟惜安一会,笑出声来,再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这改变说起来,还跟你有一点点联系。”
孟惜安下意识重复:“和我有联系?”
“嗯哼。”陈瑭倒也坦然:“那会儿也不止你想跟我做朋友,我更是第一次遇到能说上话的对象,倍感珍惜。毕业的时候,我从班长的同学录上抄了你的联系方式,打算在初升高的暑假攒钱买只手机或者二手的笔记本方便联系你……因为暑假期间乔姨他们的生意并不好,不需要人帮忙,我就只能另谋出路,拿出一部分积蓄去摆了地摊。”
“你还做过生意?!”
“当然了,这可是我的发家之本~”陈瑭得意了一瞬,清清嗓子继续道,“不过到底是第一回 做生意,市场没把握好,进价也比人家高,一开始根本卖不出去。然后越是卖不出去我就越是阴沉接着更加卖不出去,恶性循环了。”
孟惜安听得揪心,忙问:“然后呢?”
“我是在大学城那边摆了夜摊卖小饰品,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隔壁摊勤工俭学的姐姐看不过去,跟我说了几句。”那些话陈瑭至今都还记得很清楚,“她问我是不是中二病晚期,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杀父仇人,不然为什么要对顾客甩脸色。”
他开了个玩笑:“什么杀父仇人,杀父得是恩人了……后来我就偷偷观察她学她,慢慢把生意做起来后,自然而然也就改了性格。毕竟除了那几个,没有人欠我的,我整日阴沉除了让自己陷入恶性循环,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可算是真的长大了。”
孟惜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