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生老病死人皆有之,顶着那么大的名号,超过了行医目的的本身,他只有逃。阎王让死,谁能胜之?救病可以,可是偏偏世人老是让他救命。命,就那么好救吗?
可是他抵挡不了那个穿着白衣的强势男人。他不来救命,那个白衣男人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只好来。还好,他让自己救的人,没什么大病。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积郁。
谢小倩真的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好了,甚至从来,她的身体不曾这样好过。
小鱼总是偷偷跑来说,姑爷这些天都没有出门,在家里看书。对她说,姑爷今早亲自看她熬药了,问她小姐怎么样。
谢小倩的心,虽然有着厚重的隔阂,但还是被说得如小鹿乱撞。
他,真的回心转意,找人治好自己的顽疾,要对自己好吗?
他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自己是不是很丑很憔悴?
谢小倩生病以来第一次照镜子。还好,面容恢复了生气,再调养一段时间,或许,就可以美丽如初,说不定,更光彩照人也可以。
她可以在清早,去竹林里看杏花,在白日,走在石头砌成的小径,照顾他的紫茎云兰。
紫茎云兰开放的时候,她正得着沉重的病。闻着它的香,越发昏眩。
错过了它盛开的季节。而今,连杏花也飘飘洒洒地落了。
她希望能偶尔与邱枫染遇见。可是又怕真的遇见了,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
没有遇见,她又淡淡失落。虽然鲜血淋漓的伤痕医好了也会留下疤,但再怎么说,毕竟日子总要过,既然没有闹到最后不可收拾,他有意和解,又何必两个人这样各自矜持。
她于是为他洗手做吃的,让小鱼端过去,小鱼说,他吃了,一口不拉地吃光。
一口不拉地吃光。谢小倩在那个香花凋落的下午,想着怎么样自然而然就能和邱枫染和好。她总不能像从前一样笑着往他怀里扑,她还没摸透他到底存什么心思。
人家为你请个大夫,就表示愿意和好如初了吗?
谢小倩画了一幅画,一位负手独立舟上的贵公子,一个船头摇浆的天真少女,爱慕地偷偷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写上这两句诗。忐忑不安地让小鱼给正在读书的邱枫染送去。
他是陌生的王子,她是无知的越女。她宁愿这样比喻。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问小鱼他的反应。小雨说,姑爷看了,怔了半晌,放下书下楼来,在对面楼阁里叹气,一个人看星星。
谢小倩嫣然。披了件碎花的青衣,起身去对面楼阁。
邱枫染果然在那里看星星。
他静静地坐着,衣袖间全是月光。
谢小倩走过去,随意地盘着发,脸上是温存的笑意。她跪坐在他身旁,轻轻地接近他,拉着了他的手。
邱枫染望着她,看着她青春的脸上,美丽的目光。
谢小倩依在了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拥住,手指掠过她柔顺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