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道,“它不过被抽了一鞭子,你就难受成这样,也不想想你半死不活的时候,别人看着你多难受。”
沈紫嫣一下子沉默,轻轻地抿住嘴角,偷偷看了楚狂一眼,他从来没埋怨过她半句,现在是在责备她吧。
迎面是唤作“逍遥饮”的茶楼,才开张不到三个月,客人很多。楚狂指着“逍遥饮”道,“我们进去喝壶茶吧,这大半天你也累了,正好歇歇脚。”
沈紫嫣温顺地随了他进去,迎面有年轻英俊的小厮招呼,楚狂淡淡笑了一声,叫了间雅间,点了一壶玫瑰花茶,有侍者殷勤地为他们送上精美松软的点心,楚狂靠在椅子上笑道,“这里不光是可以喝喝茶,还能从窗口看看南山的景色,客人们一般喜欢清早或是黄昏月夜来这里,那时南山巍峨,有淡淡的雾。这里清幽华美,茶香袭人,老板很是有眼光,不过这里最有情调的,还是曲子。你是不知道,这菲虹山庄的地面上,伴奏音乐最好的,就数这家,里面的歌女一个个色艺双绝,弹的曲子的确能叫人耳目一新。”
沈紫嫣四下打量,装修设计果然古香古色,处处透着优雅精致。对楚狂道,“弹曲子能被你夸奖,技艺一定是很高超了。”
楚狂笑道,“我唤一个来叫你听听。”
不多时年轻的小厮端来热腾腾的茶,一个年轻貌美的歌女,明眸皓齿,抱着琵琶进来,向他们问安。
楚狂仰靠在椅子上,挥手道,“你不用多礼,大家都是弹曲子卖唱的,请坐。”
歌女羞涩但好奇地偷偷看楚狂,谦卑道,“彩云技艺生疏,但请,杜公子和沈姑娘指正。”
楚狂道,“技艺生疏,你怎么跑出来混,这逍遥饮闻名菲虹山庄,谁不知道这里的曲子弹得好,你切莫客套,弹出来听听。”
那叫彩云的歌女迟疑了一下,拨动琴弦,弹得正是白居易的《琵琶行》。乐曲婉转,伴着轻唱,直让人心旌摇荡,唏嘘感慨。
曲毕是短暂的沉默,楚狂含笑呷了口茶,然后鼓掌称赞。那叫彩云的歌女微微含了泪,向楚狂请教。
楚狂想了半刻,指出乐曲的第三段怎样加工更美,怎么样用乐曲表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彩云顿时茅塞顿开,盈盈向楚狂施礼。
宾主尽欢,彩云告辞而去,不忘频频回首,目视楚狂。沈紫嫣的内心蓦然心酸,楚狂不只是那个对自己嘘寒问暖体贴照顾的楚狂,楚狂还是名满天下被所有歌妓慕名倾慕的楚狂。难道在那许多莺莺燕燕之中就没有琴技高超的知音?楚狂在杭州,效仿柳永,几乎成了所有歌妓的老师和头目,那样的风流俊赏,岂是长久卧病闺中的她所可以想象?
她突然自卑。楚狂在他自己阔大的的世界里才是楚狂,他想怎样就怎样,无拘无束,任性纵情。而弱不禁风的自己,又可以留得住他几分的热情。
楚狂望着沈紫嫣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道,“怎么了?刚才太累了吗?回头我得问二哥要几个方子,让你的身体快快强壮起来。”
沈紫嫣苦笑道,“没有。”
楚狂察言观色,似有几分了悟,静静笑了一下,为她倒了杯茶,拉过她指着外面的南山道,“你看,从这个角度看,南山半阴半晴,深浓浅绿,很是漂亮吧,干净磊落,是不是胜于清晨月夜的云遮雾盖呢?”
沈紫嫣几乎被他拉到了怀里,楚狂就在自己的脸侧说话,她几乎都可以感知他胡子茬带着体温的冷硬。
她的心砰砰乱跳,脸偷偷地红了,楚狂道,“我最喜欢大中午来这里喝茶,山就是山,线条突出才是明朗,云雾虽美,可是把众人眼睛都抢了去,就没人看到山的真相了。”
沈紫嫣自然听出了楚狂的话外之音,内心一暖,回眸望他,楚狂道,“我自小酷爱音律,爹娘尽是街边卖艺的瞎子,五岁就成了孤儿,也是靠着卖艺的叔叔伯伯帮衬,才得以存活。长大后混迹市井,出入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