潶坔市政府下发红头文件:为沉痛的哀悼金文翰同志,今明两天,即5月7日、8日,全市国营饭店等娱乐场所,停业两天。各级学校及国营厂矿放假一天半,明日(8日)下午正常上学、上班。
宋琦等一行九人一路狂奔,杀到府中大众饭店时,才发现饭店也被街道居民会勒令歇业了。
“完蛋了。”寒竹的口头禅被姚舞喊了出来。
“为悼金文翰,老衲衣带宽;荣枯咫尺间,惆怅逝而返。”戴上近视镜的俞婉姝近前看着门上贴的通知,念着空白处,不知何人用钢笔手写的打油诗。
“下阕呢?”宋琦下车问。
“没了,撕掉了。”婉姝在地上左右看看。
“哪来的?”芙蓉问。
“第一句是写实,第二句是从杜甫的‘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中改的。”俞婉姝说完问宋琦,“对不对?”
“对。很对。”宋琦凑过去,看了看字体。耳听得饭店内有洗菜切肉之声,心下纳闷。
“我咋不记得杜甫有什么荣枯咫尺什么的诗?”姚舞问。
“这句不记得,前两句你肯定知道。”俞婉姝退后,把位置让给姚舞,“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哦,想起来了。”姚舞顿悟,“老杜头的自京什么几百字那篇。”
众花哄笑。
“题目都没记住,还‘想起来了’呢。”庆庆损了一句。
“课外读物。谁像你们似的,跟课文一样都背了。”姚舞不屑。
“看出什么了?”芙蓉问宋琦。
“市政府里的一个闲官,发牢骚用右手写的打油诗。”宋琦继续说,“她是左撇子,大约三十来岁,女性。”
俞嫚媛一惊,看了一眼姐姐婉姝。
“你怎么看出来的?”芙蓉盯着门上贴的通知中,蓝墨水的笔迹,好奇地问。
“这里面门道多了。”宋琦笑笑,“比如我认为她是个女的。一,男的不会用‘衣带宽’来形容饿,二,这里老衲这个‘衲’字最初走向应该是个‘娘’字。”
“三呢?”姚舞问。
“三什么三,咱们咋吃饭是正事。”宋琦回身看着众花。
“宋琦?”打拐角处走过来一个连鬓落腮胡子的男人。
“胡哥。”宋琦从花丛中走出,迎上来人。
来人是723所混混的头——胡知轩。
“你们来这儿干嘛?”沙哑的声音来自胡哥歪歪的嘴中,一双鹰眼瞥向花群中个子最低的芙蓉。
“来这儿找饭吃,谁知道大众也关门了。”宋琦。说,“胡哥,你来这儿干嘛?”
“和你们一样。”胡知轩说完,小指弯曲放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呼哨。
“哥,还没到点儿吧。”大众饭店门开了,窜出一个胖小伙。
宋琦在翠微遭遇宣哥和“六人庙”聚会,两次都见过他。
“焦哥。”宋琦伸手打招呼。
“宋琦老弟,你也来了。”胖子老焦握了握宋琦的手。
“几点了?”胡哥问。
“十一点四十五。”老焦指向远处市政府大楼尖顶上的巨钟。
钟是四面钟,从宋琦他们站的位置看过去,看到的两钟的夹角。
“还有一刻钟。”胡哥定晴看了看说,“走,宋琦,咱们都进去。老焦,你接着整菜。”
“好嘞。”老焦带众人进到饭店。
饭店还是老样子。八张小方桌,每张桌配四个双人长条凳。
“大伙动手,把桌子拼一块,热闹热闹。”胡哥如同回自己家一般。
“胡哥,大众饭店你开的?”宋琦问。
“是啊。让我舅一家在这打理。”胡哥和宋琦抬着桌子向中间集中。
“不是被抓了吗?”姚舞等四个人抬着一张桌子,姚舞小声问芙蓉。
“谁知道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