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怪罪嘉嘉,你们还是孩子气,结婚两年,彼此都没有长进。他依旧我行我素,而嘉嘉你呢,婚姻不是AA吃饭,你不拖他进你的摊子里,注定两个人只能谈情。
说句丧气话,你父母为什么走散了,就是只顾着谈情,没把这份情扎实地夯进柴米油盐的日子里。
倪少伍当时的经济根本不够支撑他娶妻生子,然而季渔那么热烈地跟着他,没多久就怀孕了。
就是情这把双刃剑,最后杀得彼此血肉模糊。
倪少陵重提旧事就是想嘉嘉明白,人生在这名利场里,可能底牌永远不变,就看你如何打。有些人一副好牌捏在手里,他也能输得净光净;有些人起手一塌糊涂,全不靠章,然而伸手下去摸,把把上章,不多时他就胡了。
要说运气成分?肯定有的,聪明人会把运气转述成机遇,因为机遇可以抓得住,运气似乎不行。
周轸与嘉勉,彼此都是对方的运气,中肯点说,是机遇。
倪少陵提醒嘉嘉,他周轸不招惹你,起码得在他们董事局再熬五年不止,仅仅因为大连一役,他的实绩就够写好几页纸。
嘉嘉,你还要只和他谈情嘛?
该他奔走的,作为子婿,他就不该避。这才是男儿的担当。狂妄傲慢的二小子!
车到医院地库,小旗泊停好,下来就去后备箱里拿东西。
是老表交代的鲜花及营养品。
嘉勉从车里下来,见状,说不必了。
小旗为难,嘉勉坚持,“不用了。”这些东西不用带上去了,她来也不是殷勤这些,只想给自己也给过去的恩情一个交代。
这些个鲜花营养品,实在额外、多余。
外科特护病房门口,嘉勉见到了王家父子,王父六十的光景,两鬓白丝,身材高大且毫无衰老佝偻的痕迹,看得出来,是个儒雅方正的人。
他率先跟嘉勉握手,说不必开口,就知道是嘉勉,“我在你妈妈相册里看过你照片。没什么变化,和十来岁的样子比。”
嘉勉把手里的外裳和手袋暂时交给小旗,正式与王老师认识。
短暂寒暄里,王老师告诉嘉勉,从体检发现到安排手术,你妈妈有好些日子不开口了,手术还算良好,只是季渔这个状态,丝毫不配合治疗。
思来想去,他才擅自做了这个决定,想请你过来看看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老师说,看得出来,你们母女心里都有个铃铛。
叮铃作响。
嘉勉进病房前,短暂与主治医师聊了会儿,得到的讯息与王老师那头的差不离,病人自我的治愈意识很重要,这一点,作为家属要积极配合疏导。
嘉勉看着这位主治医师,年纪也就比嘉勭长了几岁,她短暂的游神。好像天底下的外科医生都长了同一张脸,他们跟印象里的爸爸很像。
一样的冷酷,一样的一丝不苟,一样的说话盯着你的眼睛,叫人不觉拘谨。
季渔不知道嘉勉的到来。病床上的人一觉醒来,看到床边凳上的人,讶然了许久……
嘉勉坐在边上,百无聊赖,手里拿着病人今日一天要输液的记录表,长长一条,密密麻麻的药名和剂量。
彼时,母女俩五年未见。
从那晚那记巴掌之后。
嘉勉抬头看正在输液的一袋,滴了一半,余量和滴速,也许足够她们单独谈完。
病房里开着加湿器,徐徐的潮气弥散开,聚拢的沉默却始终匀不开。
终究是季渔先开了口,她戴着顶灰色的绒线帽,面上脂粉未沾,形销骨立的样子,稍微呼吸起伏,嘉勉都是颤抖的。
“老王不该叫你来的。”
从前的季渔跳起交际舞,像只翩跹的蝴蝶。
永远是明艳的,她连去前夫的葬礼都是脂粉匀面,长裙窈窕。
嘉勉的印象里,她丝毫和老沾不上边。如今连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