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很少想起嘉勉来,想起的话她也只是个小孩子。昨晚陡然遇上她,觉得她变了许多。”
长大了,知性了。漂亮自不必说,甚至带着些很莫名的妩媚。当然这后半句,周轸没敢言出口,因为倪嘉勭已经用一种很警觉的目光审视着他了。
他周家老二在他们几个眼里,就不是个好人。倪嘉勭最最护犊子的一个人,他可以和坏人做朋友,但是他的妹妹不可以。
有人反骨生,故意刺激好友,“嘉勭,不瞒你说,我昨晚一夜没睡,梦里全是嘉勉伏在你身上哭的样子,哭着哭着……她不知怎地,伏到我身上来了……”
嘉勭话都没听完,啪地一声搁下筷子,用一种“你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的表情狠狠盯着周轸。
第14章 2.4
什么样的谎言最难戳破,七分真,三分假。
因为它真比假多一些。
你要怎么处置它嘛!
看你信那头。信它真,它便真;
信它假,它也确实。
周轸怠慢地笑,劝嘉勭稍安勿躁,“你想到哪里去了!”
嘉勭:“哼,我怕想到你心坎里去了!”他冲二子点点手指,警醒他,“别打嘉勉的主意,她和你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心我跟你翻脸。”
周轸不服,“那么她是哪个世界的呢?”
他们明明在一个维度里遇到了呀。
周轸批评嘉勭,说白了,你们从来没有把嘉勉当真正一家子人对待,总是小心翼翼地特为她,这份特为会让她永远觉得有隔阂感。
就拿她们姊妹俩来说,嘉励活得那么泼辣自由,不外乎她有良好的家庭教育,父母恩爱相守,兄长袒护包容;而嘉勉,周轸说,哪怕十年没与她来往,也能肉眼可见的心思重重。
“她比小时候更沉了,心思。”周轸不喜欢这样的性情,所以他才唏嘘,唏嘘命运有时真的半点不由人。
就好比外人说我,他周家老二除了比别人会个投胎的本事,有什么?全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浪荡公子哥一个。
我怎么做都不对。对,是他父亲教的;不对,瞧吧说他不行。
嘉勭看周轸这么激愤,当他醉了。
拿别人的事说自己的伤心呢。
二子说,他快三十岁了,平生唯独一次掉眼泪就是嘉勉父亲去世那回。
她哭得实在太伤心了。
倪少陵赶了回来,嘉勉求叔叔,她要见爸爸最后一面。倪少陵一口答应了。
太平间外,他们几个在外面都能听见十三岁的姑娘一遍一遍喊着爸爸的哭声,她说爸爸答应她的,明天陪她去看电影,去吃海棠糕,去S大跳蚤市场淘漫画书。
她要爸爸起来,他是个医生呀,每天替别人缝合伤口,每天跟时间赛跑,他怎么可以这么懈怠,怎么可以自己的伤口都不会处理,怎么可以把时间花在睡觉上面。
爸爸说过的,没有人比医生更明白,死有多容易。所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地死呢。
回答嘉勉的是无边的沉寂。
她喊不回爸爸了,正如她喊不回时间一样。
后来的许多,他们皆以消息来往,周轸去了英国之后,偶尔问起嘉勉的近况,嘉勭在邮件里回复:和我大妈一起去了X城。
那个神秘的母亲居然回来了。
正是因为她是母亲,任何人都剥夺不了的嫡亲关系,她理应接替亡故前夫的义务,监护自己的女儿。
周轸问:“那么好端端地嘉勉为什么要回来?”
嘉勭酒量很差,工作性质的原因也鲜少碰酒,会所里他饮茶是独一份。
这眼瞅着今天的碰局都快散了,他不知怎地,突然拿起酒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自罚的样子,侧着身子性急地吞了下去,“你说得对,我们到底没有把嘉勉当嘉励看,不然当年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肯她走。我妈为这事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