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清净,姬姮自己笑自己,“儿臣做什么您才会觉得儿臣懂事?”
皇帝厉声道,“你只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旁的用不着你插手。”
“公主的本分是什么?是不是儿臣要像个傻子任您摆布?”
姬姮和他对视,他的眼里投射出她的神情,倔强愤怒颓丧。
她没办法,叫嚣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皇帝怔愣,“你母妃在你跟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姬姮弯唇,眼角生泪,“母妃死了,她骗儿臣什么?”
皇帝急走到她身前,双手按着她说,“朕不知道你母妃跟你说了多少谎话,但朕从没有想过拿你入药,你不是药人,你母妃是骗你的,她为了离间我们父女,什么话都敢说!”
姬姮哈哈笑,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是母妃骗您娶她,是母妃让您灭了黎国,是母妃逼着您吃下她的肉!是母妃让儿臣摈弃她,亲近您!全是母妃的错!您最无辜!”
“住口!”
皇帝大声喝止她。
姬姮双目赤红,她不怕皇帝震怒,她受够了困在公主府寸步难行的日子,她想挣扎,凭什么他要困住她!
皇帝一瞬心酸,张开手抱住她轻声道,“姮姮,父皇是疼你的。”
她从小就爱黏着他,走哪儿抱哪儿,稍微离远就哭,到大些才渐渐有了姑娘家的矜持,她性子执拗,必须别人让着她,他曾说,这些儿女里,只有她最像他,哪怕她再霸道,到了他跟前也乖的叫人心软,可是现在全变了,他们见面就吵,见面就眼红,她看他的眼神里尽是愤恨。
他终归将她教的太单纯,偏听偏信。
姬姮麻木道,“儿臣不想关禁闭。”
她要出来。
一句话打断了所有难过,他松开姬姮,板着脸说,“往后还胡闹吗?”
姬姮呆呆摇着头,往后她会更小心谨慎,绝不让他再有机会关住她。
皇帝抚了抚她的脑袋,“你的几位皇姐都是娴雅温和,只有你像个刺头,朕也想纵着你,但你总要长大,这里是大魏,不是黎国。”
姬姮仰视着他,“难道不是您在压着儿臣?”
皇帝苦笑,“朕压着你?你看清楚了,这天下是谁当家?”
入仕读书的是男人。
征战沙场的是男人。
经商买卖的也是男人。
大魏男人当家,女人依附男人,皇帝说的很委婉,他愿意纵容姬姮,但他也没法改变现状,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大魏才太平,经不起变革,他能做的是延续这太平,谁想倾覆它,他就拼尽全力遏制住。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姬姮张了张唇,“可是五皇姐可以带兵打仗。”
皇帝眸中尽是血丝,他握紧姬姮的手,近乎乞求她,“你五皇姐死了,你也想死吗?朕舍不得你啊……”
姬鎏是皇后的女儿,背后有杜家撑腰,她从小习武,跟着英国公出入战场历练,宫里的公主们都羡慕她,都想像她那样,威风凛凛,不被困在一方城墙内。
但是她死了,她死在这皇权漩涡当中,外头夸她马革裹尸,可是她死的叫人唏嘘心疼。
皇帝连做梦都在忏悔,如果他不让姬鎏学武,让她像其他公主一般在后宫中安稳成长,就不会到死都不在他身边。
公主是什么?是可以随时牺牲的物品,和亲联姻,只要大魏能平和,她们都要被送出去,但是皇帝也是父亲,他再狠,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去死,和亲联姻不过是嫁走,命还在就有念想。
他曾经想过,丽妃是黎国人,黎国女人为尊,势单力薄,但也有血性,这没什么不好,但这里是大魏,这里以血统为尊,姬姮和姬焕从出生下来就被所有人盯着,他们鄙视黎国血统,更忌惮丽妃借机篡位。
姬姮注定不能碰政务,只要她稍微露出那么丁点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