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回答后,李燕燕又悠哉地感叹:“从巷子里经过的人都看我,他们看我,我也盯着他们看,然后他们就不敢再看了,装作没事急匆匆走掉。”
李燕燕眯着眼睛补充道:“我觉得,他们一定都很怕你。嗯……这就叫什么来着?”
“狗仗人势!”
“狐假虎威。”
——两人同时道。
“你说谁是狗呀?”李燕燕跳起来,有些不悦。
即使她站起身来,仍要仰头看岑骥,气势全无。
岑骥也只是斜眼看她,“哦?狐假虎威难道就是什么好词了?”
李燕燕一噎,故意学着岑骥的语气,慢条斯理道:“哦?你学问还不错么,看不出来呀。”
岑骥被她那份小心眼气笑了,鬼使神差的,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
只一下,李燕燕立刻跳开。
“别碰!”她瞪眼,“我刚跟田婶子学梳的发髻,好不容易才梳起来的!”
岑骥讶然。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似乎是和之前有些不同,顺滑光洁,好像是刚洗过。
“洗了头发?”岑骥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句,但还是问了。
“嗯。”李燕燕点头,“田婶子帮我烧水,洗了头发,还洗了澡……呃……”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好像一不留神,就开始了闲聊。
李燕燕反应过来,顿时脸上有些热,心里却疑惑。
不过岑骥似乎也没留意后半句,他长臂一挥,大手又在李燕燕头顶揉了几下。
“好啊,摸起来挺好的。”……缎子般软滑、轻盈,揉一下,散逸出淡淡的皂角香气。
“喂!喂!”李燕燕捂着头,惊恐不已。
岑骥收回手,安静地看过去。
忽然,很想留住这一刻。
如果回到家,总有一个人在,一直在……
可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从母亲和妹妹死掉那天起,就不复存在了。
而眼前这个人,看着乖巧顺从,有时甚至有点意外的笨拙,心思却千伶百俐,讲起话来更是满嘴谎言。她说的一切,真真假假,关键处,都是假的。
温蕊……多半连这个名字也不真。
岑骥微翘起嘴角,不为人察觉地自嘲。
怎么可能留得住呢?
这简直就像一缕风、一束光,终是留不住的东西。
顿了半晌,他低声问:“昨天……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李燕燕缓缓放下护住头发的手,在心里,默叹一口气。
还能因为什么呢?
就像岑骥在莫老爹家没抛弃她,在雪崩中尽力救她,这不过是两个不算好人的人,尚未消泯的一点恻隐之心吧。
可李燕燕想,岑骥不会爱听这话的,他是个高傲的人,高傲到蔑视这世间的一切规则,不惧怕敌意,却不大容易接受别人的同情。
尤其这份同情出自李燕燕这样一个脆弱不堪,仰赖于他的人。
她决定装傻:“昨天?我见你抖得厉害,怕你冷呀。就像我之前来月事,感到冷,你不是也——”
“我没有抱你。”岑骥突然打断。
“啊?哦……”李燕燕觉得怪怪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我……”
“反正我是怕你冷。”她理直气壮地说。
岑骥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稍稍转过脸去,道:“后天一早,你和岳掌柜走。”
“王掌柜是外乡人,我问过早年认识他的人,几个人都说这人曾经有些贪图美色,惹出过不少事端,所以才避走他乡。到定州这几年虽然没听说再犯,但路途中间什么样又不好说,还是算了。”
“而岳掌柜这个人,虽然脾气冲,倒是个知根知底的。他家人都在定州,既然知道你识得我,自会考虑到白石山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