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才听得见:“对不起, 对不起……”
玄时舒垂眸, 遮掩了自己眸中的情绪:“母后何来对不起儿臣的地方呢?”
赵太后的手垂落,紧抓着玄时舒的袖子:“舒儿,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玄时舒只低声道:“母后,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啪——”
玄时舒话音方落,赵太后就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了玄时舒一巴掌:“孽子!”
她的声音尖利,就像夜枭的凄嚎。
玄时舒错愕地看着赵太后,可赵太后就像疯了一般,手边能抓到什么就往他身上扔:“滚出去,你给哀家滚出去!”
蔡嬷嬷唬了一跳, 连忙让宫女一面安抚赵太后, 一面去请太医。她则忧心忡忡地要将玄时舒请出去:“王爷,您还是先出去吧——”
他们退得太急了,以至于一下就撞上了带着膳食而来的孙公公等人。端着菜的宫女手一抖,把半碗菜洒在了地上。
跟着蔡嬷嬷的大宫女追兰眼疾手快, 连忙收拾了洒落在地上的菜,以免玄时舒的轮椅压上去。
孙公公则讶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孙公公话音方落, 里头又有宫女匆匆奔出来,尴尬而又焦虑地道:“太后口谕——”她低着头, 恨不能把自己缩到地缝里:“让涠洲王即刻启程去感业寺,亲自走感业寺的九十九层石阶。”
伴随着宫女的话,赵太后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感业寺……让佛祖……去去孽障!”
孙公公唬了一跳, 下意识地看向玄时舒的腿:“这……”
玄时舒走不了路,赵太后让他亲自去走九十九层台阶,那是要让玄时舒爬着上感业寺啊。也正是因此,孙公公心知皇帝恐怕不会拒绝赵太后这个无理的要求。所以,他虽然一边打发人去给皇帝报信,但却也没有进一步阻拦的意思。
玄时舒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深深地看了眼赵太后的起居,撑着川柏的手,从轮椅上直接滑跪在地上。
他给赵太后磕了三个头:“谨遵母后之令。”
赵太后坐在床上,隔着唯一一扇打开的窗户,遥遥地看向玄时舒跪着的身影。她死死地攥着剩下的被褥,让自己的笑声和哭声,比先前更加疯狂。
玄时舒走了,赵太后才终于消停下来,仿佛进入了短暂的安宁。
没过一会儿,追兰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赵太后的床边,微微松开了她合拢的手。
追兰的手心,有一只已经僵死的鸟。
蔡嬷嬷看到这只鸟,脸色惨白如纸——她知道,追兰是悄悄地拿了方才孙公公的人掉在地上的饭菜去喂鸟了。
恐怕孙公公也没有想到,赵太后已经防备他们至此。
赵太后的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她看着那扇空无一人的窗户,轻轻地、缓缓地道:“轮到我了。”
玄时舒一行人赶到感业寺时,发现感业寺已经被禁卫军控制了起来,他再一次看到在皇宫就跟他分开的孙公公。
孙公公赔笑着走上前来:“王爷,皇上听闻太后的心结,尤为担心。他原本正在召见三公,连忙带着三公也赶来了感业寺。您放心,感业寺里除了主持、僧尼,已经别无闲杂人等。”
玄时舒没有说话,他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九十九级台阶之上。
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正在风中飘摇。
皇帝高高在上俯视着台阶之下的玄时舒,而他的身边,站着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到哪儿的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
“王爷?”孙公公催促道:“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玄时舒收回视线,撑着川柏的手站了起来。
他们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孙公公眉头一皱:“王爷,太后娘娘的口谕,为表您诚心诚意,还是得您自个儿走上去呀。”
玄时舒扭过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