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地看向床上的玄时舒。
他的唇色好像稍稍红润了些, 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苏令德有些紧张地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玄时舒的嘴唇。这一次, 他的唇有了点温度。但他依旧双目紧闭,无知无觉,不会像往常那样, 或是调侃或是无奈地回复她。
她此时方觉出船厢这么安静,安静得让她心慌,甚至不自觉地开始自言自语。
“我好不容易压下了人心浮动,还把李石这个麻烦玩意儿弄走了。到时候我顺带给皇上修书一封,就说摄政王余孽也太猖狂了,简直是在打他的脸,想必皇上也会大肆整顿,摄政王的余孽就不会咬我们咬得这么紧了。”
“你看我谋划得多好,你好歹也醒过来夸夸我呀……”苏令德低声嘟囔着,伸手戳了戳玄时舒的脸颊。
然而,从清晨等至深夜,等她迷迷糊糊地沉入睡梦之中,她身边的玄时舒也依旧没有醒来。
苏令德又沉入了那个她反复做过很多遍的噩梦。
挂着血红灯笼的楼船,一个又一个向楼船走的人。她依旧站在那叶孤舟之上,抓不住任何人的衣袂。
可这次的梦境与先前又有不同。
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玄时舒。
他坐在轮椅上,在人群中突兀又显眼,他也像她们一样回过头来看她,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然后从轮椅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苏令德既惊又喜,她焦急地想要向他奔去,可黑色的浪在她脚下奔涌,她怎么也跑不过去。
她心急如焚,拼尽全力呐喊:“不要去!”
玄时舒一言不发,只是抬眸扬手,一支银色的箭破空而出,射破了楼船上血红色的灯笼!
楼船变成柴火,转瞬就在幽暗深海之上点燃一片烈焰。
而玄时舒,就站在烈焰之中,他又回头看她,唇边似有笑意:“令令……”
他和她们一样,都要说出诀别之语。
“王爷!”苏令德不想听见这生离死别的话,一声悲呼,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甚至还没有完全清醒,就下意识地从小榻上下来,立刻扑到了玄时舒的床边。
玄时舒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苏令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所触之处,滚烫如同梦中的烈焰。
“相太医!王爷发烧了!”
月色藏匿的深夜,连星辉也黯淡无光。万顷碧波失去了原本的透亮,只像一块黑色的、遮蔽了所有光亮的墨布,跟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在这块墨布上飘摇的楼船,倏忽亮起几盏灯,像是螳臂当车般的试图照亮黑夜。
人人都从梦中惊醒,紧张而又焦急地等待着船厢内的结果。
相太医把过脉,施过针,看着替玄时舒更替额头上的凉巾子的苏令德,这位老太医颤颤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老泪纵横。
众人的心如石沉大海,都跟着跪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唯有苏令德,视若无睹地拿一块新的冰好的巾子,小心地放在玄时舒的额头上。
曹峻不忍心,咬着牙道:“王妃,明早船到望苗县,就掉头回应天城吧。”
苏令德从盆中捞起一块新的帕子,静静地给玄时舒擦拭身上的汗,她没有回头,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曹大少爷,你要是想回去,请自便。”
曹峻一步向前,单膝跪在了苏令德身边:“你难道还想去支叶城吗?如果,在去支叶城的路上……现在回应天城还来得及。”
如果玄时舒在去支叶城的路上丧命,如今天气炎热,就算在棺中放满冰块,恐怕玄时舒的尸首也难以须尾俱全地回道应天城。
但是,曹峻拧眉看着床上的玄时舒,没有把话挑明。
苏令德置若罔闻地轻轻擦过玄时舒的脸颊和脖颈,笃定无疑:“是,我们还要去支叶城。”
曹峻听见她的话,心底竟是急与气并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