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立刻微微倾身,握着腰间的软鞭,身如一张弯满的弓。
苏令德在心底暗骂一声,玄时舒也真是,说好了不会有人刺杀她的呢!
此时此刻,她只能无声无息地紧握住白芨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马车疾驰,她们乱动则惊马,更何况她不知道玄靖宁的情况,她赌不起。
苏令德旋即取下发髻上一支金簪——自从她在端阳宴上遇刺之后,她的发髻上必定会带着一支磨得锋利堪为剑刃的金簪。
她对白芨用金簪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然后开始跟车夫攀谈:“阁下究竟意欲何为,若是要钱,大可让我的使女去钱庄取一大笔来……”
白芨会意,用金簪划拉下自己的一条粉色的裙摆,然后分成一段一段,不动声色地往外扔。马车挡住视线,除非车夫停车,否则看不见后面的路。
春莺和春燕对视一眼,一个跟着苏令德向车夫哭诉,另一个则像是憋不过气似的哭。与此同时,她们都扯开自己的裙摆,让白芨用金簪撕开,好在路上留下记号。
那车夫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呵斥一声:“闭嘴!要怪就怪你是涠洲王妃吧!”
这话让苏令德心下一沉,但眼见没有话头做引,担心车夫会发现她们的记号,苏令德立刻制止了白芨。白芨将剩余的布料塞回荷包,然后将金簪重新插回苏令德的发髻。
苏令德微微掀帘往后看,期盼路上这一段段红绸,能在风中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一个土地庙前。马车一停,苏令德就戴上了帷幕。
“您请吧,可别叫小的们来拖您,那可就不好看了。”车夫又开始嘎嘎地发笑。
苏令德扶着白芨的手,走下了马车。
土庙门前还站着三个彪形大汉,苏令德挺直着腰背,走进了破庙里。
庙门倏地一关,她还能隔着破败的门纸,看到看守她的彪形大汉的影子。
“小王子不在这儿。”白芨紧抿着唇,立刻先在破庙里巡视了一番。
苏令德心中了然。
这间破庙只有个高大的土地神像,神像上的朱漆都已经剥落了,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神案上铺着一块旧红布,垂下来遮住了神案底。
神案上点着几炷香,其中一炷香刚刚开始燃。神案上还有几个空碟子,不过里头没有供奉。神案前有两个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枝枯枝,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东西。角落里满是蜘蛛网,还有几块砖头、几捆稻草四处散落。
苏令德蹑手蹑脚地走到神案前,门外的人十分警醒,车夫立刻推门来看:“王妃,小的奉劝你,可别想着逃之夭夭。你这小婢女再厉害,这地儿,你插翅难逃。”
苏令德没说话,只弯腰朝神像盈盈一拜,然后跪在了神像前。
车夫嗤笑一声,又关上了门。
苏令德站起来时,怀里多了两个空碟。她给春莺和春燕一人递了一个,然后无声地指了指她们的后脖颈,做了一个劈刀的姿势。
春莺和春燕惊愕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瓷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苏令德居然如此冷静。苏令德甚至还收拢了地上的稻草,然后坐了下来。
她们所见过的所有的贵女,都该——
门外响起哭诉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拐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儿,正要去给佛祖供奉经文,要是没按时到,家里人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们快把我们放了,不然大长公主一定要你们好看!”
是了,都该像门外这个人一样,惊慌失措,坐立难安。
春莺和春燕对视一眼,却都放下瓷碟,拔出了发髻上的银簪。银簪一扭,便露出锋利的刀刃。
下一刻,魏薇池就被推了进来,一下摔在了地上。那个在外头哭丧的使女,则一声尖声惊叫,然后便没了声息。
魏薇池在地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