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身为皇后,坐下首自是不妥。太夫人坚持坐了下首,方氏在太夫人的身侧坐了下来。
顾莞宁冲琳琅略一点头,琳琅福了一福,领着一众宫女内侍退了下去。
偌大的椒房殿内,只剩下顾莞宁太夫人和方氏三人,说话也无需再顾忌。
“三叔已经将四妹安顿好了吧!”顾莞宁轻声问方氏。
方氏点点头,也未隐瞒,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闻顾莞琪不肯成亲坚持独身一人,顾莞宁目中露出自责和愧疚之色:“我之前便叮嘱过四妹,易名改姓后,她便可以嫁人生子,重新生活。她坚持不成亲,又是何苦。”
方氏心中一酸,面上挤出笑容来:“人各有命。莞琪坚持如此,我们也奈何不得她,便随她去吧!娘娘也无需为此自责。”
顿了顿,又将顾海说过的话说了一遍:“老爷回来时告诉我,莞琪在晋州适应良好。她想独身一人,并不是顾忌其他,而是不愿成亲。请娘娘切勿因此事自责。”
“莞琪得以顺利出宫,已是幸事,也要多谢娘娘和皇上。”
顾莞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脑海中,悄然闪过顾莞琪的脸庞。那张娇俏可人的脸,一直都是那么活泼讨喜。哪怕是被逼无奈进宫,也从不哀怨自苦。
不知不觉中,她的四妹也已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也罢!有她在,总会护着顾莞琪后半生顺遂平安。
顾莞宁定定神,对方氏说道:“四妹之事已了。三婶只管放宽心,日后绝不会因此事而起波澜。”
这是大秦皇后的许诺。
方氏感激地起身谢了恩典:“多谢娘娘。”迟疑片刻,又低声道:“崔家似乎是生了疑心,昨日还让人来接崔氏回府。想来是想从崔氏口中打探此事。”
顾海连着两个多月没露面,便是一大破绽。若有人穷追不舍刨根问底……
“崔家不敢。”顾莞宁冷然的声音传来:“傅家闵家也不敢。他们纵然有些怀疑,也得忍着。”
如此霸气的回应,方氏听着却觉得无比顺耳。
……
过了片刻,散了朝的景佑帝也来了。
太夫人和方氏不敢怠慢,忙躬身行礼。
萧诩大步上前,搀扶起太夫人:“这里没有外人,祖母无需多礼,快些请起。”又对方氏笑道:“三婶娘也请起。”
听着三婶娘这三个字,方氏心中百感交集。
自家女儿进宫一回,未在新帝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在萧诩心中,顾家永远是顾莞宁的娘家。他爱重顾莞宁,对顾家人也格外宽厚优荣。
否则,只凭自己一个内宅妇人,如何当得起新帝这一声“三婶娘”?
更令方氏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方氏起身后,萧诩竟敛容拱手躬身,端端正正地行了晚辈礼:“因我之故,连累了四妹。我欠三叔和三婶娘一个道歉。三叔不便进宫,今日,我便对三婶娘说一声对不起。”
方氏被惊住了,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这如何敢当!堂堂天子之尊,向臣妻行礼陪不是,实在折煞臣妻了。皇上万万不可如此!”
顾莞宁也未料到萧诩有此举动,身子微微一颤,目中流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光芒。
萧诩一脸诚恳地看着方氏,缓声说道:“今日我是以阿宁夫婿的身份,向三婶致歉。皇祖父遗旨,我不得不从。连累四妹假死离京,我难辞其咎。”
“也请三婶娘放心,此事尘埃落定,再无人会提起。”
“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胆敢兴风作浪,我绝不姑息轻饶!”
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透出森森寒意。
方氏感动得红了眼眶,哽咽着谢恩:“多谢皇上。”
天子之诺,重于泰山。
太夫人的目中也闪过一丝水光。
萧诩已经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