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的石桌上还放着昨日未被收走的茶水。
元琼给了宝瑞一个小眼神。
宝瑞会意,拿出昨日她找来的银针。
元琼将银针插入茶水中,再拿出来时,银针已变了色。
民间大多常见的毒药,都可以用这个方法来验毒。
果然,沈鸢嫉妒已成了烈火。
一心想让她死。
昨日不过是恰巧她没有去赴约,才逼得沈鸢拔了头上簪子,想要置她与死地。
如果她能再机敏一点,能早点想到这些事,提前找侍卫跟着她验毒抓个现行,是不是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徐夙却轻而易举地算到了。
也是,他们两个人,差得太远了。
“公主不必做这种事。”
背后一道声音响起。
她慌张地收起银针,转过头去,看到了心里想的那个人。
元琼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徐夙看着她:“这些东西,臣会处理。”
她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这种事包括什么。
是昨晚的血腥,是污秽的毒物,还有她初初认识的复杂人心。
可没人会永远保护她的,如果无忧无虑都是假象,那她至少要知道自己活在什么样一个地方。
元琼目光不移,问出昨晚唯一剩下的疑问:“徐正卿,昨晚后来晋国公主和你说了什么?”
徐夙没有回答她:“公主无需知道。”
十五岁的半大孩子,下定决心想做什么,便是要做什么。
“可我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她执拗地说道,“上次你和哥哥说的话,关于甄夫人的事,我都听到了。”
徐夙本是站在亭外。
定定地几秒停滞后,他朝她缓缓走去。
两人慢慢靠近,如她所愿。
他弯了腰,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晋国公主说,那一路上除了晋国的士兵,还有一国的士兵在埋伏我们。公主猜猜是哪个国家?”
她心里咯噔一声。
天下大势,她一窍不通。
可徐夙的语气,好像笃信她能猜到?
心跳声越来越快,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木然地看向他,死撑着问道:“是哪个国家?”
徐夙望向她,沉声道:“赵国。”
皇子之争。
一旦被卷入,一知半解才是最危险的。
可若是她有自己的想法,那他便依她,告诉她又何妨?
徐夙轻轻抬眼:“昨日那样的事,或许以后还会碰到许多,但公主放心——”
元琼的眼睫打了颤。
即便他说得云淡风轻,也让人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听他的后半句话——
“臣既为太子谋,亦当为公主谋。”
晨露的清香混杂着一股檀香的味道,占有了元琼的感官。
亦驱散了大半从昨晚起便隐隐袭来的惧意。
她看着他很久,下了很大的决心。
终于大着胆子问道:“那如果有天我也变成晋国公主的样子,徐正卿也会为我谋吗?还是会像对待晋国公主那样对待我?”
徐夙看着那双纯澈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宫中忌惮他的人很多,就连那些老臣都对他避之不及。
偏生这么一个小姑娘,和别人不一样,明明害怕,却不住地靠近他。
忽地思绪沉沦,糅杂不清。
徐夙脑中闪过的,是五年前自己陪同太子离宫的那副光景。
还记得那天,有许多人来相送太子元琛。
而他自小无父无母,自不会有人与他说什么。不仅如此,暗中忌讳他权力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应该更盼着他能够死在晋国,再也不要回来。
除了那位刚满十岁的小公主。
小公主一张鹅蛋脸还不比他的巴掌大,圆圆的眼睛透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