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了她送来的东西,终是低语一句:“多谢。”
她忙着收拾东西,转头看他一眼,并未因为这句谢显出得意姿态,收拾完便走了。
可到了深夜,她又披着衣裳提着灯笼跑来了。
她给他生了火,还用带来的热帕子给他擦手和脸。
稷旻从未被这样粗糙的照顾过,可这一刻的照顾,却救了他的命。
距离山中竹屋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里面堆得多是杂物,他住进了那里。
也亏他命大,又或是从小山珍海味打了个底,养了六七日后,伤口终是愈合,他也可以稍微走动。
这期间,她每日都来,送她吃剩的食物。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别人吃剩的。
“你就不能单独做些?”
“不能,这里的米粮都有数,下人还要记账给大人过目,我若单独给你做,立马就会暴露呀!你吃不饱,我也陪你饿肚子,我都没抱怨,你倒是怨言连天!”
这是第一次,稷旻对“她家大人”生了好奇。
可现在,他得尽快和外面的人联系上,无暇分心其他。
得知她的大人差不多十天半月来一次,他决定在此等候,确定来人后再做决定,顺道休养生息,偶尔去那个石子滩活动筋骨。
他终于知道,她只是一个养在外面的外室。
“口口声声你家大人你家大人,像是什么宝贝似的,却连一个名分都不敢给你。你说他十天半月才来一次,眼下半月有余,他连人影都无,可见也没把你当个玩意儿。”
他想起朝中那些道貌岸然的老臣,忽然道:“不然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脱身,保你后半辈子有享不尽的富贵,如何?”
她只是看他一眼,不问报酬,只问:“什么忙?”
他想了想,道:“帮我送封信。”
他防着她,用密文写了信,要她交去给大理寺的袁不放。
她捏着信纸,陷入愁苦:“可是我没出去过,不认得路。”
稷旻咬牙,问了她山的大致方位,她也摇头不知。
他觉得惊讶:“你是长在这里的野人不成?就算野人也知外出,你就乖乖守在这里?”
她想了想,说:“大人管我吃喝,居住安逸,只是让我留在这里不要乱走,我理当遵守呀。”
大概是察觉他真的有急,她回去了一趟,然后又回来,脸上带了得意之色。
“我虽不出去,但我的婢女会出去,我问到了!”
她得意的把方位大概画给他,他才知这里距离京城不远,索性给她拓展地图,一路画到大理寺。
“你家大人只是不希望你乱走,没说一定不能走。”
她什么都没说,卷着地图走了。
很快,他发现那竹屋没了人。
没有她,也没有婢子。
这个地方,竟然真的只有她和婢子住。
他一时好奇,去了她房间。
他不是不知朝臣养外室的风气,这些女人无不是低贱出身,起先为钱,而后为名份。
可是,当他翻开她的衣柜时,不由怔住。
衣柜里的东西全都分两边摆放,一边是些廉价的艳色裙衫,一边是做工精细的成衣。旁边的柜子里还有整整一箱上等绸缎。
她的婢女有自己的房间,这些都是她的。
很快,他又发现一个账本,一个账本没有署名,记的全都是屋里价格昂贵的东西,却并未记满。
另一个账本用丑丑的字体写着“玉桑”二字,翻开,里面只记了一项。
是一只金镯子。
他想,原来她叫玉桑。
相处这么久,他们连姓名都未互报过。
稷旻忽然对她的记账方式生出兴趣。
可是,他左等右等,一直没有等到她回来。
从这里去大理寺要不了半日,她到第二天下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