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大起大落,未免太刺激了!
稷旻见此情形,轻笑一声:“孤出宫前,还听父皇提及过益州官员调度一事。江大人赴任数年,硕果累累,益州虽远,但父皇都看在眼里。如今,也该到了回京的时候。怎么,是孤弄错了?”
江慈快人一步道:“不不不,没有弄错!殿下,父亲真的要调任回京了吗?”
江夫人拉了江慈一把,使眼神使得眼珠都快飞出来了。
稷旻也不介意她的态度,慢条斯理同江古道讲起此案的善后。
玉桑默不作声在旁听着,竟也渐渐听出门道来。
揪出内应后,益州刺史之下空缺数位不说,还会对州长官的日常公务造成麻烦。
可现在,下面的空缺了,上头的长官又要调走了。
等同于益州刺史府整个班子都散了。
作为治漕的第一站,又是太子全程参与。接下来,他或可大大方方将整个益州班子翻新,换成自己的人。
这是对太子。
对江古道,也是一件好事。
其一,官员调任时,除了自主述职,那些格外得圣人关注的,还会有专人暗中前往该地,从其上峰下首口中收集风评。
玉桑以为,江古道会对下首所谓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不想撕破脸。
庶务冗杂零碎的地方官府里,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若说江古道从前对这些扎根益州多年的下首还有些顾忌,现在就完全没了。
一个个都是戴罪之身,哪有资格评定他?
其二,便是针对他此前的知情不报。
从稷旻的态度可看出,他并无追究之意,反而很感谢江古道。
至少,江古道调任回京一事,他非但不会阻碍,还会努力促成。
玉桑听着听着,心里忽然蹦出一个微妙的感觉——
稷旻明明是在同江古道说话。
可隐隐约约的,她又觉得,他是在讲给她听。
得悉事情的全部经过后,玉桑可以肯定,稷旻对江家的态度,没有夹杂一丝一毫的私怨。
稷旻说完,起身要走,江古道想送,被他抬手阻止。
转身出门时,他微微定身,看向玉桑。
眼神短暂交汇,稷旻收回目光迈步离开,玉桑反应一瞬,跟着离开。
江古道目送着太子离开,目光无意扫到太子身后的玉桑时,忽然想起些事来。
一旁,江夫人与江慈喜极而泣。
没事了,雨过天晴,还因祸得福,接下来就是准备回京的事了。
江古道咳了两声,忽道:“夫人,你过来。”
江夫人以为他不舒服,忙过去挨着坐下:“怎么了?”
江古道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有件事……你去办一办。”
……
玉桑像一条小尾巴跟在稷旻身后。
男人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开,玉桑几乎是疾步跟随。
稷旻正眼都不看她,说道:“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不该留在房里同你的亲人们庆祝?”
他话里带着讥讽,却让玉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一咬牙,小跑着冲上去展臂横在他面前。
稷旻本可以及时收脚,可偏偏要使坏,假装没收住,高大的身躯似一座山般逼近她,惹得她又连连退了几步。
退的这几步,让稷旻心里的趣味淡了。
他目光淡漠的看着她:“是我把你纵坏了,叫你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玉桑目光灼灼的看着稷旻。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再三确定一番他是不是真的放过江家了。
又或者为自己此前的怀疑和防备道歉,是她小人之心了。
可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酝酿许久,玉桑朱唇轻动,轻声道:“多谢殿下。”
少女轻柔的嗓音卷在温暖春风里,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