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音看着这个她最好的朋友,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她不想瞒蒋听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你爸想杀我们,不幸没杀成。
“宁思音,你说话!”被保镖押在地上的是她爸爸,蒋听月怎么可能不急。
这时一个佣人忍不住出声,替思音回答:“二爷在送给三爷的鱼肚子投了毒,想害三爷和三奶奶,幸好提前发现了。还有半个月前,三爷的生日蛋糕也被二爷下毒了,要不是旺仔嘴馋舔了一口,三爷和三奶奶差点就吃了。可怜旺仔,差点丢了小命……”
“胡说八道!”二奶奶喝斥。
蒋听月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仍然看着宁思音,她的朋友。
“你有证据吗?”
宁思音说:“有。”
蒋听月站在原地,嘴唇抿得很紧,一字一句问:“妈,你今天非要我陪你去看舅舅,是不是为了支开我?”
“你在胡说什么!”二奶奶坚决否认,“你爸不会做这种事,不要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她又看向宁思音,眼神十分不友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冤枉你二哥,你什么居心?”
宁思音不欲与她争辩。
再争吵,夹在中间最难受的,是蒋听月。
“既然有人下毒,那就报警让警察来查,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毒。我们国家的法律是证据说话,不是你们……”
“够了!”蒋听月忽然暴喝一声。
二奶奶被她吼得一愣。
“你真以为我傻,什么都不知道吗?”蒋听月红着眼,咬着牙似的,越质问越歇斯底里,“你们为什么非要这么做?爷爷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吗?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去争,去抢,每天算计来算计去,一家人勾心斗角,现在还要杀人!”
“听月……”二奶奶伸出手想要拉她,蒋听月却躲开了。
“别碰我。”
此时境地,二奶奶不可能软下来。
她有些冷硬地要求蒋措:“让你的保镖放开坤宇。”
蒋措衣袖上划开的口子,隐隐有血迹在冒出。
他似乎没有感觉,紧紧握着宁思音的手,转头时,眼神是冷的。
即便二奶奶早就知道,这个弟弟并非他们以为的病猫,而是一直会咬人的虎。此时还是被他冷下来的眼睛震慑了几分。
蒋措一直对她还算客气,包括此刻。
“二嫂,你我都清楚,这些事你参与了多少。不论真心与否,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往事我不再追究,但也到此为止。年后你们一家搬出去吧,以后除了年节、爸的忌日,不必往来。”
不必往来——这四个字,蒋措说得轻,意义却太重。
蒋季凡夫妇愣在当场。六太太有点着急地推她丈夫,可蒋季凡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宅如今属于蒋措,这是要赶他们出去了。
警笛声已然抵达院子,一阵脚步声在这时逼近。
二奶奶脸色沉下来。
问话取证,直至深夜方才结束。警察带走了蒋坤宇,聚集起来的人们又四散而去。
宁思音送走蒋乾州,四处不见蒋措。她找了一圈,最后在老爷子的房间找到。
他独自坐在红木沙发上,正对着老爷子的书桌,后面的墙上悬着装裱起来的字。
——树木同株,闻将分斫,所以憔悴
这是老爷子亲手写的字,宁思音还记得,她当时问过老爷子。
这是一个典故,京兆田真三兄弟分割财产,打算将堂前的紫荆树分为三片,树听说要被砍断分开,便枯死了。
直至此刻,她好像才明白老爷子的用意。
宁思音走到蒋措身旁,发现他衣袖的破口已有血迹渗出来,那把刀太锋利,到底把皮肉化开了一道。
所幸伤口不深,回到三楼,宁思音拿医药箱帮他消毒上药。
家里异常得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