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做了晚饭吃了,今天李氏和李宝儿在,他二人便睡的大一点的房间,她睡了另一间小房。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停的劳动,又是洗碗,又是收拾房间,又是磨明日用的豆子,这样忙忙碌碌就没闲暇去想黄昏时灶台下的事,谁知等半夜睡着后,竟是一场禁忌的梦魇。
等第二日苏醒,浑身的热度都还久久不散,等平复下来,起身,却陡然发现床上印了一抹水渍。
她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从前在嫁入沈家村的前一夜,她周家的养母便曾教过她一些东西,乡野里的妇人讲得也直白,说在那个的时候,男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女人为什么是水做的,还说那是嫁人后的水乳之乐。
她嫁过来时只那么一次,那一次她就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艰涩疼痛之感至今记忆犹新……可如今这床褥上……
想起昨夜梦境里那些事儿,一股浓烈的羞耻感瞬息烧灼全身,忙换了一身干爽的亵裤,再把床单扯下,拿去院里洗了。
周梨原本还担心若是再去书院接人,遇见沈越该如何自处。谁知李宝儿这一病就是三四天。
烧在第二日便退了,只是孩子一直吃不下东西,李氏每日熬些清粥给他,他也只吃两三口就不吃了。周梨瞧着孩子没两日便瘦了,也不免担忧起来。
这孩子平日里话就不多,也甚少与周梨他们交流,这么久以来,周梨好像都没听他叫过一声姐姐。连李氏他也很少喊,才来的那天他还喊了几声姑母,后来李氏将他入了沈家族谱,叫他唤她娘,孩子却道:
“我有娘,你是姑母。”
再后来李宝儿甚至连“姑母”都不叫了。
周梨大约也能理解,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家中也不知遭了什么变故,爹爹临终将他托给姑母,小小年纪无依无靠,内心应该十分敏感。
不过终究是孩子家,还在长身体,总喝粥怎么行?
她想了想,记得上次她做的酸辣鱼,那孩子还吃了好几筷子,李氏担心他人小受不住,才没让他多吃,想来他也是能吃重口的。
如今病了这么几天,嘴里的滋味应该比较寡淡。她当即便去买了一捆红薯粉条,煮了个酸辣粉,考虑到宝儿始终是孩子,辣椒没放那么多,但花生碎、豌豆、芝麻、葱花、芫荽这些配料一样不少。
他将酸辣粉端进屋时,李氏正坐在床边给李宝儿讲山神的故事。闻着酸辣的味儿,李氏停下,向周梨看过来,就连躺在床上的李宝儿也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周梨将酸辣粉端过去,在李宝儿面前晃了晃,红油上飘着芝麻,点缀着葱花,李宝儿的目光也随着周梨手里的碗晃了一下。
周梨笑道:“想吃?”
终是孩子心性,小脑袋诚实地点了点。
李氏看着上面的一层红油辣椒,不禁皱眉:“他病还没好利索,吃味道这么大的不好吧?”
周梨安慰道:“娘,我辣椒放得不多,只是给宝儿开个口味。”
李氏没再说什么,只是仍隐隐担忧。可当看见李宝儿大口大口吃起酸辣粉来,便知道,阿梨是对的,她的担心太多余。
李氏瞧着耐心喂宝儿的阿梨,不免想到,若阿梨将来有了孩子,一定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母亲。只是看阿梨这态度,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那日沈越从灶房出来,表情就不大对劲,不知当时他们二人在里头发生了什么。
“阿梨,你可曾告诉过越郎那件事?”
周梨挑起一筷子粉条,喂到李宝儿嘴边:“哪件事?”
李氏假装不经意道:“就是上次家谱那事。”
周梨筷子一顿。李宝儿眼看到嘴的粉条愣是吃不着,啊啊地叫了两声。周梨这才回神,忙把粉条递到孩子嘴里。
“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特意告诉三叔,又与他不相干。”
李氏盯着她:“说得也是,那你告诉过王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