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陛下,”杨昪说,“我听到她们这般叫你了。”
郑嘉禾执起汤匙,轻轻地在碗中搅拌了一下。
“自然是好听呀,”郑嘉禾说,“我临朝听政这么多年,早就该让他们改口了。”
杨昪嗯了声,眉头轻皱一下又分开:“你喜欢就好。”
他虽然觉出她行事作风有些变化,但当时她生产面临危险,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性情如何改变,他都能理解,并且只会心疼。
郑嘉禾听他语气如常,不再追问,便托起下巴,一手拿汤匙舀着甜汤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量。
虽然她不怕被他知道心思,也迟早瞒不住,但她还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万一……就是天下人都要反对呢?
身为宗室、将军与王爷,杨昪有很多理由不支持她。而她想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一点。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总是想好好与他处下去的。
三日后,郑源在府中宴请朝中许多交好的大臣,天后、秦王与承天长公主也亲临府中做客。宴席上,郑源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当朝天后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病逝”的华阳县主回来了。
宾客们自然是惊讶,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道贺。天后陛下也满脸喜色,当即封了华阳县主为一品越国夫人。
杨昪坐在郑嘉禾身侧,扫一眼热闹的宾客们,若有所思:“所以越国夫人不走了?”
他记得之前郑嘉禾说过,郑嫣等她生完太羲,就打算离开长安的。
郑嘉禾道:“不走了。等过段时间,我就把阿娘安排去国子监教书。”
她在长安的处境,非常需要亲族。既然郑家只有一个郑源,唯一的小舅顶不上用,她便把生母留在长安。
想来当初曹公拿王氏父子攻击她的时候,也是想剪断与她有亲缘关系的枝丫。但没了不中用的父亲和弟弟,她还有母亲。
再也没有谁比她的阿娘更懂她,更会支持她了。
况且,原本郑嫣回青县就是打算继续教书,她既然想开女学,还有什么是比长安城更好的开始的地方吗?
杨昪离席更衣,往回走的时候,正看到邵煜与张羡之站在廊下说话。
“之前我看到过你和越国夫人走在一起,”张羡之说,“我本来还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以为是你的远亲,没想到……煜妹,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邵煜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宴席的方向,又瞄一眼张羡之,压低声音道:“羡之兄不要乱说,我与越国夫人从前并不认识。”
张羡之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虽然邵煜否认,但她的神色明显就是承认了。他不禁想到九个多月前的那场风波……如果、如果邵煜早就有这层关系在,那就怪不得在朝堂上天后会偏向邵煜说话了。
张羡之胡思乱想了一下,思维还没发散开,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两人转目一瞥,连忙拱手作礼。
“秦王殿下。”
杨昪颔首示意,越过他们离开。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张羡之还忍不住往那边看,感叹道:“王爷与天后陛下的关系倒是真不错。”
他话音落下,却没听到邵煜回答,于是转头看去,只见邵煜也望着秦王消失的方向,神色都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发呆。
张羡之眉心微蹙:“煜妹。”
邵煜一下子回过神,看向张羡之笑了笑:“羡之兄。”
“你看什么呢?”张羡之怀疑地打量她,“你总不会是……”
邵煜茫然:“什么?”
张羡之语气有些怪异,不放心地说:“秦王骁勇,是长安城许多女子的梦里人。但谁都知道他与天后……你可别糊涂啊。”
邵煜明白过来,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