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奇的是,世子爷那般冷的性子,居然也能忍着怒火,锲而不舍地去哄……
了结了福建的差事,薛靖谦闲在府中,便将从前准备好的分家文书整理好,选了个良道吉日,喊来了族中的亲长来分家。
照理说,待老侯爷过世之后,自然而然地分家是最佳。
但如今薛家本就是薛靖谦说了算,族中的亲长自然也不敢多置喙,乐呵呵地帮忙操办了。
分出去的薛靖淮和薛靖兴两个房头,各分得承平侯祖产的三分之一——论理说薛靖淮是庶子,薛靖兴更是庶支,分不到那么多,薛靖谦这么分,面上像是让他们占了不少便宜似的。
而实际上,当年新皇登基时,承平侯为表忠心散去不少家财,历代侯爷继承的祭田倒是没怎么动,薛家如今公中的各项开支,基本也吃的是薛靖谦的俸禄。
薛靖谦与他们是同辈,在西北攒下的大笔家业自然不会和他们分,所谓的祖产,也不过是说起来好听——为表兄弟情深,还私账各送了南城的一座四进的大宅子,外人听了,皆是感慨不已。
薛靖淮暗暗摔了好几套茶盏——什么城南的宅子,那都是末流小官和商贾们住的地方,他在朝为官,自然该住在城北!
他本以为将东西两府的月洞门堵上,也就算分了家了,却没想到,薛靖谦这般下作,拿外头的一套宅子来打发他!竟然,竟然还与那不成器的薛靖兴一个待遇!
他满腹牢骚,但想起在外办差时被薛靖谦的各路下属“特殊关照”的场面,又不寒而栗,只得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开始收拾行装搬离承平侯府。
两房搬走的那一日,阿舟回来禀报程柔嘉:“……大爷是携着大奶奶的手一同上的马车,两人瞧上去,倒是十分恩爱……”
程柔嘉低头拨弄着新的掐丝珐琅茶盅上的浮雕花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分了家,薛靖淮夫妻就再也不能借着承平侯府的名号沾光了。薛靖淮仕途受限,方家却是强有力的支持,无论是真与方氏恩爱,还是看重方家的权势,都不会在这种关头,再因为一个小小的通房之死与妻子置气。
一尸两命……与正妻的心绪相比,到底还是如同草芥般不值一提。
红绸在帘子外小心翼翼地禀报:“娘子,唐家的三表小姐想见您。”
侍立的阿舟脸色微微一变。
近日来,承平侯府除却在忙着分家,还有一则在下人间广为流传的传闻。
听说,世子爷即将和唐家三小姐定亲,与唐国公府,亲上加亲。
阿舟原是不信的——唐家三小姐相貌寻常,身份也并不高,世子爷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人做正妻?
可回来当做一件笑话讲给姑娘听,整日里懒懒地提不起兴致的姑娘却忽然冷着脸将世子爷送的一匣子红宝石全赏了她,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想起在程家时,红绸说唐三小姐哭得眼睛红肿地从听涛阁出来,又想到在船上她对姑娘过于殷勤的奉承,只觉得怒从心头来——世子爷怜爱姑娘,唐三小姐必然是瞧出了这一点,借着姑娘的缘故攀上的世子爷吧?
阿舟扁了扁嘴:“娘子若不想见,咱们随便寻个由头将她打发了就是。”
不过是个捕风捉影的传闻,名分未定,她若是借机在世明堂耍威风,才正好让世子爷厌烦呢。
程柔嘉却道:“不用,让她进来吧。”
她思绪正乱着,唐玉清这时候送上门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唐玉清一袭勾金缠丝碧纱裙,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看上去心情大好的样子。
她笑盈盈地由丫鬟掀了帘子进来,目光停在静默地站起身迎接她的女子身上,便是微微一变。
谦表哥应该已经同她说了,她也确实是精神不振的模样——素面朝天,连唇脂香露都未施,月白的长裙被微风吹得微微摇曳,却像极了一株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