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想了想,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骨上,稍稍使力,将套在上面的玉镯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宋昀诃看着躺在她掌心中颜色透润,灵气逼人的镯子,问了一声。
“来之前我跟伍斐聊过,说明日去临安城找他们。”湫十眼眸弯了弯,声音比方才轻快了些:“秦冬霖要是知道这件事,心里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宋昀诃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又开始揣度秦冬霖的心理了,从小到大,对这样的事,湫十总是乐此不疲,可能是真的相处时间长了,秦冬霖那么个难以捉摸的鬼脾气,有时候也真能被她猜中个七七八八。
湫十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鼻尖,像模像样地分析:“他一直不搭理我,留音玉看见了不回,但又一直挂着没碾碎,说明他在生我气。我不知道他来了临安还好,可我明明在伍斐那里知道了,还不立刻滚过去跟他解释情况赔礼道歉,非得拖延一天,为什么呢。”
宋昀诃听到这里,哭笑不得,却也配合着她往下猜:“为什么?”
“这个时候,别人会觉得我是因为禁足或是其他的缘由,一时赶不过去。”说话间,东蘅院已经到了,湫十朝着严阵以待守在门口的陆珏笑了一下,又喊了声“陆珏哥哥”,才又回过头跟宋昀诃说:“但秦冬霖肯定不会这么认为,他只会觉得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去做一些别的事。”
宋昀诃摇了摇头:“比如连夜将程翌转移安置。”
湫十颔首,像是能够想到那个情形,漂亮的水眸弯成了两瓣浅浅月牙,“所以他一定不会等明天我安排好一切去找他。”
宋昀诃眼皮重重一挑,牵扯得太阳穴也疼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今日就会过来?”
“得看他什么时候知道我联系上了伍斐这件事。”湫十拿着那圈镯子,在宋昀诃的眼前晃了两下,“你瞧着吧,等他来了,第一件事,不是找我,也不是问你要个解释,他会循着气息,直接来东蘅院。”她另一只手朝着半空中划了一下,“一剑下去,这个房子和里面的结界肯定都保不住。”
“第二剑下来,程翌的命可能也保不住。”
“你这个手镯,是想给程翌留下,挡秦冬霖的剑?”宋昀诃听完,步上台阶,问。
“这是阮姨给我的生辰礼,可挡一次昆虚境以下的任何攻击。”湫十顺着镯子上的纹路抚了抚,有些心疼,“其他的防御灵宝我怕挡不住。”
六界年轻一辈中,能让秦冬霖全力以赴的对手屈指可数,上一回正儿八经见他跟人切磋还是三年前,以他那种恐怖的修炼速度,谁知道已经到了哪一步。
宋昀诃:“也不必如此,哥哥今日在这帮你守着,他人一到,便唤你过来,如何?”
湫十裙摆缓缓扫过台阶,她摇头,道:“没用的,不让他出完那口气,他半个字都不会听。”
宋昀诃这样处变不惊的人,此时此刻也被噎了一下。
话说到这,他们已到了长檐下。眼前屋门紧闭,窗子只向外推开了半条缝,一股浓郁的药草灵材味扑面而来。
相比于上次来时强硬的封院态度,宋昀诃这一次显得格外温和有礼。
以至于青枫将他们迎进屋时,脸上的神情都是懵的。
黑龙族身体强悍,几日的卧床休养,程翌已经能够下榻坐一会,或是围着屋子走一圈。湫十和宋昀诃进去的时候,他才换过药,在桌边的圆椅上坐着,脸色寡白,通身的气质却如落雪一般干净。
“公子,这位是琴海主城的少君。”青枫很快反应过来,向程翌介绍道。
程翌是见过湫十的,前头十几日断断续续清醒时,都能看见她在屋子里待着,或命从侍从自己屋里搬来贵重的摆件,或又让人送来疗伤的上好灵药。她将他救回来,还如此悉心照顾,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至于琴海主城的少君宋昀诃,他在很早前就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