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寥寥几句概述完了,而后道:“幽魂能够利用人心深处的恐惧编造噩梦,你梦见恶犬还说得过去,我这算怎么回事?”
听她说自己附身在毫无法力的红衣女孩身上、对抗灰狼时,燕三郎下意识握紧她的手:“那红衣女孩一家三口,真地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也经历过一次噩梦了,知道这个梦境的古怪,她若是死在灰狼口中,现实里恐怕也醒不转来。
千岁也遇到了这样的危险,兀自能脱身去救他。
“没有。”千岁斩钉截铁,“我就没见过他们。再说了,即便从前当真见过——”她来到人间的年头很长了,说不定哪一次擦肩而过没有留意呢?“——怎么就能变成我的噩梦?”
的确,这不合理。
燕三郎沉吟:“或许是它弄错了吧。再说它主要想对付的也不是你,这才派出一只梦魇。”
“胡栗可是亲自来对付你了。”千岁冷笑,“这是看不起我么!”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幽魂并非梦魇。它派出梦魇对付千岁,而自己亲自上阵想要手刃燕三郎。
更看重谁?不言而喻。
她好气。
“我才是他们的眼中钉,你不是。”燕三郎捏了捏她的手,“人说梦魇擅于变化,在梦中神出鬼没。幽魂居然可以驱使它们行事。”
“有些人自称有梦魇之能,说到底它们也是人类,只不过心中恶念在梦中无限放大,这才变作了虚幻里的魍魉,不人不鬼。太阳升起之后,他们还是人模人样上街,与寻常百姓无异。”千岁若有所悟,“看来,抓走白苓、栽赃给你的也是梦魇。”
而梦魇又受幽魂控制。
“不大对劲。”燕三郎举目四顾,“如果造梦者已经死了,为何我们还未醒来?”
他们只是从各自的噩梦脱身而出,却回到了四凤镇的大梦境里。
“难不成胡栗没死?”千岁早觉蹊跷,“他有附身旁人之能,怎么还可以编造梦境,身兼两种天赋?”
燕三郎低声道:“我一直便觉得,这里有人窥探我们。”
他手指微动,在她手心悄悄写了个字。
掌心很痒,但千岁还是觉出他写的是个“二”字,心下了然:
恐怕这一次他们面对两个幽魂,就算胡栗没了,也还有一个。
真巧,她也是这样想的。
燕三郎低头看她,红衣女郎走得轻快,青丝在晚风中飞扬,美得没心又没肺。这也是她一贯示人的面貌。
为何幽魂给她编织的梦境,与她全然无关呢?
幽魂对千岁想必做过细致的研究,即便一开始不知道她是阿修罗,也不能否认她的强大,想对付她必定慎之又慎。
它们怎么会造出一个不相干的梦境,被她轻易化解?
噩梦。他目光闪动,红衣小女孩会是潜藏在千岁心底的噩梦吗?
“对了。”他忽然道,“这里既是梦中世界,你怎么战胜梦魇?”
阿修罗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都留在人间,梦魇却从噩梦中汲取力量,变得难以匹敌。那么,千岁又怎么能打赢它?
千岁笑了笑,琉璃灯浮现身边,一闪一闪。
无论燕三郎怎么观察,这都和现实里的宝灯毫无二致,但他依旧道:“这不是琉璃灯本身吧?”
“当然不是。”千岁悠悠道,“连修为都在人间,灯怎么能带进梦境?”
琉璃灯再怎样神通广大,说到底还是法器,还是实物,进不了这亦真亦幻之地。
千岁紧接着给他解释道:“然而整个梦境都基于现实构建,几乎照搬了现实里的四凤镇。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四凤镇在梦里的投影。”
“投影?”燕三郎似有所悟。
“在前靖时代,娄师亮也曾遭遇一只梦魇的暗算。”千岁回忆往事,“有我在侧,他的对头不好下手,于是想了这么个歪招,想绕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