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谈庚子赔款的事。当年他们八国烧杀掠夺北京城,我还没生出来,眼下却要善后给他们赔款,”邓元初感慨,“烧我们的城,杀我们的人,还要我们赔钱。”
“还在谈吗?”何知行意外,这可是一笔旧账了,前清欠下的钱。
邓元初点头:“总要想办法让他们少要,退回来多些。还是用扶持教育的方式要的,资助留学、修学校什么的。”
“这还要感谢当初的梁大人,”何知行说,“找到教育做突破口。”
昔日的驻美公使梁大人在美国努力周旋谈判,想办法让美国把多余的赔款用来资助教育。由此找到突破口,打开了和各国谈判的局面。
“鲜少听人感谢自己人,”何未坐下,对二叔抱怨说,“倒是听人夸过洋大人仁慈、肯退钱帮我们搞教育。”
三个男人不约而地笑了,笑中自有无奈。
见何未已到,他们很快不谈了。
“去吧。”何知行微笑着,让他们年轻人去过节。谢骛清微微欠身,对何知行告辞,和邓元初先一步离开书房。
何未走前问二叔:“晚上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
“晚上不是何家和召家的宴席吗?”何知行笑吟吟地望着她,“我们二房的怎能缺席?”
这是在开玩笑?可二叔从不拿召家开她玩笑。
“四点回来,今晚不可迟到。” 何知行认真道。
“真要去?”她不放心地确认。
何知行轻点头。
何未不明所以。不过……既二叔有这个兴致,她倒不怕什么,于是痛快应了。
何知行握着黄铜袖炉,目送她出门,转而若有所思地看向方才两个青年男人坐的一左一右两个空座椅。
“这两位公子都在追求二小姐,”莲房轻声说,“二小姐选不定。”
“未必是选不定。”何知行轻摇头。
何未是一个从小喜欢吃什么便咬死了不变沧海桑田也只吃这一个铺子这一口滋味儿的别扭孩子,除非是坏了败了变味儿了才肯丢。
对食物如此,对人也差不多。举棋不定这种事,在她身上没机会发生。
何知行最后视线落在了眠鹤熏炉旁的空座椅上,碍于今日有邓家公子在,那个谢家男人虽是旧识,却从头至尾话都没说,静坐饮茶……
若没看错的话,就是他了。
何二家在内城,去雍和宫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