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掉以轻心,飞快出手,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
突如其来的内力打入经络,林思归的笑声微微一顿,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慕濯心中一震,赫然发现,他已被化去武功,堪称手无缚鸡之力。
林将军的独子,昔日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林家大郎君,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荆州那战之后,他是如何活下来,为何不回杭州,宁愿逃亡漠北,做仇寇的国师?
慕濯有无数疑问,但他知道林思归不会对自己吐露半个字,也不再浪费工夫,默然起身离开。
出了营帐,他对候在外面的萧成安道:“萧将军,派人将尸体清理出去,剩下那个严加看管,切莫让他逃走。”
说罢,他心想,以林思归现在这副身子,除非有人接应,否则别说军中精锐,一个普通士兵……或许时缨再多练两天,都能轻而易举将他制伏。
“是。”萧成安压低声音,迟疑道,“殿下,他是……”
“他嘴硬得很,不肯交待。”慕濯未置可否,“晚些时候我再审。”
方才他说出“国师”二字时刻意收声,只有林思归听得清楚,外面的人一无所知。
北夏国师作恶多端,若他落网的消息在营中传开,士兵们只怕会不顾一切冲进来,将林思归千刀万剐。
他们的亲人、战友死在北夏骑兵的铁蹄下,今次得益于时缨相助,顺利击溃敌方阴谋,但伤亡也在所难免,新仇旧恨叠加,罪魁祸首能否活过今夜都难说。
林思归可能是荆州之战唯一存活于世的见证者、最后的知情人,他必须从他嘴里问得真相。
还有时缨。
北夏国师必须死,但她肯定还想见表兄一面。
念及此,他的心情万般复杂。
这么重要的事,他没有资格瞒着她,可她看到表兄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又该情何以堪?
“殿下,您还是尽快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萧成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似是怕他继续拖延,又道,“免得王妃娘娘看到之后心疼。”
慕濯哑然失笑,抬手想拍他的肩膀,看到新缠绕的绷带,转而落在手臂上:“有劳你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天边残阳似血,晚霞挥洒,如火焰般灼红山巅。
帐中,林思归缓缓侧躺在地上。
双手反绑在背后,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他浑然未觉,只感到全身散架似的疲惫。
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乏累的滋味,多年养尊处优,大夏皇帝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这次他决定亲征,皇帝还想方设法劝阻,说兵败倒是其次,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大夏得不偿失。
他不以为然,灵州守军和大夏骑兵一样,习惯了在草原荒漠中作战,对山间的埋伏与周旋技巧却知之甚少,他胸有成竹,就算南梁人知道他在阴山北坡设下陷阱,也只能束手无策。
可惜,南梁岐王当真有两把刷子,将他的每一步后路都算得明明白白。
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内心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大限将至的惶恐、或是对皇帝的愧疚。
这次随行的都是精兵良将,经此一役,损失惨重,就算皇帝会看在他过往的功勋上饶他一次,南梁也绝不会放虎归山,岐王已经认出了他,他必死无疑。
无所谓,死就死吧,反正他早就该死了,做了这么多年行尸走肉,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世间,实在没意思。
也不知南梁岐王那小子发什么疯,尽跟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叫他“林兄”,林兄又是谁?
他嗤笑一声,在铺天盖地在倦怠中合上了眼睛。
“林兄,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你去何处?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打算去长安,待你做了大将军,我会在朝中护着你,不让那些奸佞宵小挡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