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迈进温热的水中。
此处不比安国公府奢华,汤池年久失修,只有新添置的浴斛可供使用,但她浑不介意,放松地倚在桶边,任由青榆为她梳理头发,丹桂舀了热水从她背后缓缓浇落。
丹桂头一次观看时缨骑马击鞠,仍在兴奋地喋喋不休:“奴婢今儿个可算是长了见识,亏得娘娘没有嫁去卫王府,若不然,奴婢就再无缘欣赏您的飒爽英姿了。”
青榆也附和道:“岐王殿下是真心待娘娘好。”
时缨见她们这么快就被慕濯“收买”,笑了笑:“其实……我和殿下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
她委婉地说及两人只是合作共事,谁知丹桂却道:“可奴婢觉着,娘娘还挺喜欢殿下。别的不说,过去您提起卫王的时候,从没像现在这般开心。”
挺喜欢?
开心?
时缨啼笑皆非,转而望向青榆。
岂料她竟与丹桂站在一边,沉默地点了点头。
时缨:“……”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的人?
她闭了一口气,整个沉进水中,游刃有余地躲开她们探下来捞她的手。
估摸着玩得差不多了,才跃然而出,如愿以偿地看到二婢略显慌张的面孔,恶作剧似的将水花弹到她们脸上。
“你们两个胆子越来越肥了,敢拿我寻开心。”她佯作教训道,眼底的浅笑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主仆三人闹作一团,许久,时缨清洗完毕,穿着新衣回到内室。
趁着青榆和丹桂收拾她换下来的衣物、准备晚膳的空当,她铺纸研墨,按捺心绪起伏、走笔如飞,不多时便完成了一幅图画。
年轻郎君纵马疾驰,身姿潇洒如风,又似行云流水般优雅,她观摩架构和比例,发现这一次画得颇为满意,不知是否因为亲自动手“测量”过他的腰身,才掌握得格外精准。
她喜爱作画,对于美的事物更是想要留在纸上。
至于有没有掺杂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她自己也无从辨别。
时缨深吸口气,等待画纸晾干,三番五次心虚地朝门边眺望,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难道真如青榆和丹桂所言,她喜欢他?
反正……不讨厌就是了,眼下这种相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
夜幕降临时分,宫里派人送来了王妃的礼冠和翟衣。
时缨与慕濯一同送走传信的内侍,随即自然而然地共进晚膳,又像半下午那样在屋里继续做各自的事,直到她熄灯就寝,他才起身离开。
光线漆黑,万籁俱寂,时缨躺在榻上,恍然发觉,她和慕濯似乎确实有着些许不言自明的默契。
她才搬来不到两天时间,可除了同床共枕,彼此几乎已经与真正的夫妻无差。
只是她未曾体会过这种感受,无所适从之余,又觉得有些奇妙。
一个月前,她与他的立场还势同水火,尤其在黄渠初见,他撞翻她的河灯,彼时她做梦也想不到,之后竟会和他有这样的际遇。
她不觉一笑,合上眼睛,平静地进入梦乡。
翌日清早,时缨穿戴整齐,随慕濯进宫面圣。
临行前,慕濯对她道:“等见了陛下,你什么都不必说,交给我就是。”
时缨却摇摇头:“殿下此言差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次该让你看一看我的本事。”
她原话奉还:“待会儿你什么都不必说,让我来应付陛下。”
说罢,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提着裙摆登上辂车。
车驾长驱直入宫城,两人换乘步辇来到紫宸殿。
内侍进去通报,不多时返回:“岐王殿下,王妃娘娘,陛下有请。”
皇帝倒是挺给时缨面子,应当也不至于当庭刁难她。
慕濯放下心来,转头看她成竹在胸,便决定从善如流,给她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时缨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