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约了和太子今日见面,但他这么一大早跑来做什么?
那亲信是跑着来禀报的,不大一会儿,徐晏便出现在了顾审书房门口,温声道:“师傅。”顾审虽不再担任太子太师,但他叫习惯了,便一直没改口。
从河西回来后,他的气度越发的沉稳,周身气势恢弘、举止从容,即便仅仅是站在那,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顾审抬眸审视着面前的青年,不动声色的将他打量了一遍,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年少有为的小郎君,怎么当初年纪轻轻的,就差点瞎了眼呢?
“殿下可用过朝食了?”顾审淡声问了一句。
徐晏何等敏锐?他是用过了朝食才出宫的,但听到顾审这一句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轻声道:“未曾用过,师傅呢?”
顾审瞥了他一眼,也懒得管他是真没用还是假没用,反正他是饿了,便淡声道:“既然也没用过,那不如随我一块用?”
徐晏含笑应允,随着顾审入了书房。
俩人并未去正院用膳,而是让人将朝食端到了书房里用。
“那些戏文和传言,处理得如何了?”顾审一面掰着胡饼浸到汤里,一面淡声问着对面的人。
徐晏回道:“已经查封过了,只是这些东西已经传了有几日,且这些戏文编传也要时间,想来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顾审微微颔首,低头饮了一口汤:“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传到圣人那边去,若是圣人听闻过,那就不好办了。”当今多疑的性子,难保不要对太子加以打压。
更有甚者,动了杀机也说不准。
徐晏应了声是,俩人再无他话,沉默着用完了一顿朝食。侍从将残羹撤下去后,顾审起身,在书柜上一个青铜香炉处扭动了一下,随后猛地用力将靠墙的一排书架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密室。
密室内黑漆漆的,他先入内点上了烛火,才让徐晏跟着进去了。
将书架重新合拢后,徐晏道:“崔绍宁来了封信告诉我,他冬至前后就要回京。”
顾审挑了挑眉头:“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要等过完年。
他在心里盘算着徐晏手中的人马。此次去了趟河西,东宫六率对他号令的遵从今非昔比,且徐晏回京后又着手一一剔除里面的纨袴膏粱和废物。
如今的东宫府卫,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一圈后,顾审暗忖难怪皇帝当初给太子选的府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子权势越大,他能不心慌吗?
俩人在密室中低声谈了许久,直到一根蜡烛燃了大半,顾审方才准备起身出去。
徐晏却唤住了他:“师傅。”
“殿下还有何事?”顾审挑了挑眉,说了这么久话,他有点渴了……
徐晏站起身,对着他拜了一拜,低声道:“师傅,我喜欢颜颜。”
他当初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更是知道顾令颜喜欢他、离不开他。
可直到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有多心痛。
听到他这句话,顾审忽而有一瞬的恍惚。纵然按着太子这段时日的行事,他也猜出来太子的心意了,但只要一想到从前,他便总觉得不得劲。
更何况,他哪个孙女不是生得乖巧漂亮,又才学出众?满长安城不知有多少人喜欢他孙女,幼时在吴郡就被许多世家抢着想要定下,难道他个个都要答应?
“这样么,然后呢?”顾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声音浅淡,令人听不出喜怒。
徐晏立在他面前,身姿挺拔如劲松,沉声说:“从前是我对不起颜颜。只愿以后能弥补从前的过错,不再辜负她。”
青年声音恳切而低沉,还带着丁点的哀求之意。
顾审容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只淡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坐直了身子审视面前的青年,手指轻轻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