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处理得差不多时,天色早已大暗,崇政殿里也点上了灯。
他打开门唤了一声:“赵闻。”
“臣在。”赵闻从廊柱一侧转了出来,看着他满面疲色,想起今日打听到的事,尚在犹豫要不要同他说。
哪料徐晏却率先问了起来:“孤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赵闻心下一紧,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回殿下,前段时日杜夫人同谢家老夫人私下见了几次,据说谢家老夫人还在筵席上,向顾娘子引荐了谢元清。”
前段时日有来往,那就是说这段时日没什么来往了。
徐晏没说话,只面色暗沉了几分,目光瞥向赵闻,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同谢家断了。”赵闻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而后杜夫人又陆续和崔家、朱家有过来往,这俩日是沈家人来了长安,频繁出入侍中府上。”
那双星眸霎时就沉了下去,似覆了层寒霜一般冰凉,无边的冷意萦绕在他周身,阴沉到了极致。
“孤就知道,都是不安分的。”徐晏低笑了一声,猛地握紧了拳,根根青筋在手背上暴起,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但却又想起沈定邦已经去了河西,他想找其出气都没法子。
他身上气息太过骇人,赵闻心知他已经动了怒,便忐忑不安起来,不知究竟该不该退下。但太子没说让他走,也不敢就此自行离去,遂笔直的站在那等着。
良久,徐晏变幻莫测的面色终于停了下来,咬着牙说:“孤知道了,你接着盯着。”他挥手示意赵闻退下后,先行一步回了崇政殿。
殿内空无一人,只余无数灯火和夜明珠点缀在墙壁上、角落边,将偌大的殿宇照得灯火通明。
徐晏深吸了口气,去往桌案边打算处理剩下的公务,却不小心被袖子给带翻了一个小罐子。
罐子从案几上向下砸去,轱辘滚了几圈,所幸殿内铺了厚厚一层地衣,未曾摔碎。最终碰到了桌子腿后,才停了下来。
徐晏俯身将其捡起来,想起这里头装的是顾令颜给他的青梅。上次拿到手后被沈定邦给撞落了,只剩下这么几颗,他就都放在了这个小罐子里。
靠在凭几上将罐子打开,里头的几颗青梅色泽莹润,看一眼便让人口齿生津。徐晏想要拿一颗吃,最终还是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盖上盖子搁回了案几。
他只有这么几颗了,吃一颗,就少一颗。
到底是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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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立信后,顾家倒是没什么沉闷的氛围,他此次在军中兼任长史,不必亲上沙场。
李韶替他收拾行礼时便多问了一句:“你过去的那些甲胄和兵器,还要不要带上?”她想着反正也不用杀敌,还能省些行囊了。
顾立信惊了一瞬:“带啊,怎么不带?战场上瞬息万变,指不定我就要被逼着上了。”
李韶应了一声,让人将他的甲胄武器都拾掇好了,又嘱咐道:“听闻那边的玉石很美,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颜颜带一匣子啊。”
“知道了知道了。”顾立信被她弄得有点无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过去游玩的。”
李韶瞪他一眼:“我是说你们回来的时候,意思就是等你们不忙了再说,不是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人话都听不懂?”
她甩了甩手:“要不你自己收拾算了,赶紧走。”
顾审最烦这些,年轻时要出远门都是杜夫人替他收拾,后来娶妻后就一直是李韶在弄,闻言便拉住了她,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了,一定记着给带回来,好不好?”
说着让他赶紧走,到了送人离去的时候,李韶难免有些闷闷不乐。
顾令颜连这几日去往南风院陪她,有时一待就是一下午,要么是饮茶赏花,或是弹琴给她听。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