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却有个小姑娘正在为此而拼命努力。
在他跋涉过了漫长又短暂的一生,最后遇见的一朵花,他怎么忍心让她在看见了希望之后又枯萎呢?
他从未想过活下来,或许也从来没有谁想让他活下来。
堆成山的熏香,外面喊打喊杀的乱臣贼子,喧沸的民意。从多年前开始,人们就叫他魔星,称他为不详。
“煞星降世,民不聊生啊!”
“你这孽畜!你母后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你生下来!”
“乱臣贼子、弑父杀兄,天杀也!”
……
他闭了闭眼睛。
那些声音最后的最后,都变成了小姑娘坚定的声音,
“我想你活下来呀。”
这是那天,睡梦中还在背书的小姑娘,被他问为什么的时候,迷迷蒙蒙中的回答。
你看,那么多人想他死,只要有她一个人想他活下来,他就不舍得死了。
哪怕此间青丝成雪,世事倾覆。
他终于从他垂垂暮已的坟墓里爬出来,试着去做一个人。
会太晚了么?
外面喊打喊杀,已经初现乱象;
事到如今,红鸠已经不怎么痛了,因为已经痛到了一种麻木的地步,之后的阈值就被拉高了。
他有一段时间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知觉了,他知道自己的头发在慢慢变白,视力也在逐渐下降。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看不见听不见,变成了一个只会发疯的疯子。
曾经他只想安静的在皇宫里等死,可是他遇见她之后,他突然就不想要自己那么丑陋的一面在她面前了。
你看,他也只是一届凡人,也只想在爱人面前体面一些。
还来得及么?
他不知道。
只是前半生的风雪没有压垮他,为了他的乖乖,跋涉再多的风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他或许真的应该试一试,尝试一下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
活下去。
外面的喧嚣声,一直从天色微微亮持续到了下午。
姜小圆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饭,终于忍不住问了问张德义最近宫中的情况。
她一直扎在太医院里面,除了上次青年焚烧的熏香之外,其他的暴君秋都没有让她看到。
一直到了今天,姜小圆才意识到,可能她看到的一切,都是伪装过后的和平。
张德义倒也没有骗她,叹息了一声,
“今年不太平啊,藩王进京这段时间,陛下都遇见了几次刺杀了。不过姑娘不用担心,今次闯进来的人,还不成气候。”
说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德义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的与有荣焉。
饶是重光帝因为久病,对朝政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可是军权仍然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长久以来的震慑力,仍然留在大臣和诸王的心中。
这一次,不过是看着重光帝太久没有上朝,又传来了他焚烧器物的风声,就有流言说重光帝危在旦夕,这不,就有傻子被当成了枪,胆大包天地前来试探了。
只是,如若是以前的陛下,他可不会因此出面,这些事他大概只会派人出去处理。
更不用说陛下现在身体极差,几乎到了看奏折都有些吃力的地步。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今天他出去了,张德义甚至有一些激动地想着,只要陛下出去了,饶是一头白发的重光帝,也足够吓破那些宵小的狗胆。
只要他还活着,还清醒地活着,大庆就暂时乱不了。
张德义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在担心陛下,但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
她的陛下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就算是现在这样病重,也是病重的雄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冒犯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完他的话后发了一会儿呆,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