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导却问:“即便如此,如果你是禹州人,会不会恨?”
拯救措施是有的。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后,自然而然地转了个思路。
既然无法控制感染者,那么只保护未感染人群呢?
市委在断绝交通的同时,将内外的全部资源集中在修建封闭隔离的安置中心上,只能接收十六岁之下的未感染未成年人。
以及维持隔离中心运转的必要医务抚育人员和工程管理人员。
集全地区的力量,保障未来的火种。
向导虽是禹州人,但也不得不道:“没有办法,病毒扩散得太快,禹州沦陷不久,永川危了,中州也爆发了,东部西部和北部地区,都开始出现感染者!纵然禹州人做出牺牲,但那病毒实在妖异爆裂,通过空气、植物和动物都能往外扩散。灾难面前,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再难空出手救别人,即便救了,也因为救不完,反而——”
禹州人都知道,大多数成年人是得不到生存的几率了。
疯狂过,绝望过,崩溃过,整个城市陷入暴戾之中。
向导叹气道:“苏中成,葛鹏,赵长安,朱文熙……”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足念了好几分钟。
他摇头道:“我小时候可听够这些领导人的名字了,整个禹州的人也恨死他们断了我们向外逃的路。他们天天在广播和电视上出现,说一定会坚守岗位,劝大家不要绝望,把最后的机会留给孩子们,不要争抢,不要混乱。为了让所有人相信,苏中成率先把自己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推出来,对着国旗宣誓,说领导班子成员绝不会擅离职守,誓和人民共进退。孩子们也会按照同样的隔离政策执行,未成年的进入安置点——”
周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绝境之下面对国旗宣誓,是赴死的决心了。
有点控制不住眼睛流水有点控制不住眼睛流水,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黄市长会握住她的手说,中州能有现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人命代价。
这些代价,都必须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偿还。
向导点了点自己胸口:“我和苏中成的儿子同龄,分在同一个安置点。”
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看起来有点文弱的少年,泰然自若地站在红旗下,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甚至偏头,逗着身旁哭泣的小婴儿笑。
据说,那个婴儿是葛鹏刚出生的不到半年的女儿。
向导笑了笑道:“可恨他们那样的公务人员子女了,我还跟着别人去推过他一次。最针对他的,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叫莫如磐,现在是咱们禹州的市长。”
推囊都是轻的,还有孤立、辱骂和殴打。
不过那少年从不还手,也不还口,有其它官员子女忍不住,他会去劝说协调。
最终,禹州人疯狂得累了,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将希望放在了孩子们身上。
所有人行动起来,联合亲朋好友,将孩子们送去检测,能进入同一个安置中心的进入同一个安置中心。
叮嘱他们该长大了,好朋友要互相照顾,哥哥姐姐们要担起责任,弟弟妹妹要听从安排。
一切物资,能给孩子的全给了,就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到成年。
多少人一夜长大?
可进入安置中心的孩子们虽然安全了,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死在病毒肆虐的城市和荒野之中。
这种痛苦,即便走出安置中心,即便长大成人,也很难从心上抹去。
他们的年龄又太小,虽然活了下来,但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长辈的帮助,在荒野中生存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骗,去外地闯生活又被不知道多少人责骂过祸害的根源。
那些痛苦,逐渐成为不能抹去的仇恨。
他们不被外界接受,只能回到禹州。
他们只有彼此,他们团结一致,他们结婚生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