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离开的时候,周郁想单独问树姥姥一些话,但又觉得不妥当,欲言又止。
树姥姥看出来了,主动找她道:“女士这个称呼,勾起我一些回忆。”
周郁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树姥姥道:“刚醒来的时候,我也思考过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儿?但一思考,我就会非常痛苦,甚至无法呼吸。我想,那对我可能是一段无法碰触的伤口,所以总是避免,只将全部精力专注在眼前。可你叫我女士,我很喜欢,也很熟悉——”
就好像很多年前,被人用这样郑重的方式称呼过。
周郁便试探着问:“姥姥,你对肖鹏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树姥姥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不记得了。
周郁再接再厉:“肖彦呢?代芸呢?还有代萝,就是紫藤花的那个萝,如果这些都不记得——”
树姥姥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我是一名医生!”
从很年轻的时候就穿上了那身白袍,死的时候也没有脱下。
就好像,那是她的战衣。
周郁笑了,举起相机道:“姥姥,咱们来合影留纪念好不好?”
第48章 吃个饭吧 无论如何……
肖鹏被卫生局安置在碧水居的公寓楼里, 考虑到他年龄大,还有个不能自理的孩子,所以房子在一层。
一个很小巧的套二房, 但带了个不小的花园,可以让阿芙活动和晒太阳。
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 目前只通了水, 还没有电, 请他耐心等待。
肖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灾变前,他刚工作没几年的时候,买的就是这样的刚需小房;工作上正轨后住了大房子, 确实很有归宿感,但灾变将一切都打回原型。
他带着孩子们露宿过,也住过窝棚,很不容易才又住上了水泥房子。
这房子虽然不大,但被修复得很好,墙壁上没有任何破损和裂缝,门窗完好之外,还配置了简单的家具。
并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打印机和提供工作电源的蓄电池,说每天会有人来给电池充电。
还有什么可求的?
那位叫慕成光的年轻小伙子说:“请你帮忙将三医院的图纸和资料, 能打印的打印,能装订的装订, 所有相关都不要遗漏。后期医院内部复建,还要麻烦你老人家做技术支持。”
提供了他一份工作, 养活阿芙绰绰有余。
肖鹏感激得无以复加, 不安的心也落到实处。
他抱着阿芙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爷爷以前告诉你的,用水泥和钢筋建起来, 高到百米的盒子房子。爷爷以前啊,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和你爸爸妈妈在荒野里修路完全不一样啊。”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新家知道吗?”
阿芙表情懵懂,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但一直在用脸蹭肖鹏。
肖鹏这才发现,自己没停过流泪。
这几天,他流的眼泪太多,比前面几十年都要多。
安顿下来,就要想办法联系儿子一家。
肖鹏借了慕成光的卫星电话,打给儿子的领班包工,但拨号出去之前用力收拾了一下心情。
修路的活不轻松,肖彦干的是最危险的放炮开山,不能分心。
而且就算将忧虑告诉他们,除了增加他们的愧疚和担心,也于事也无补。
所以只能报喜不报忧。
电话接通,先是包工头大大咧咧的声音,听说是找肖彦或代芸的,立刻大喊起来。
等不几分钟,代芸气喘吁吁地接电话:“爸,什么事?肖彦这会儿正在洞子里钻孔,阿翔帮他拎东西,两父子都下不来。”
阿翔是肖彦和代芸的大儿子,也是肖鹏的大孙子,有十五岁,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