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司原下这个决定,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因为旁人的劝阻而轻易改变。”
杜琴隐隐蹙眉,察觉到了周如叶的不情愿:“如叶,他是你未来的丈夫,好,退一步来说,哪怕他活着回来,如果,万一,他失明了或是落下什么残疾,你心里好受吗?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杜琴开始从恳求转为压迫,她见周如叶有意回避,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是浪漫大于现实,爱情大过天,你想支持他、理解他,这我都很明白,但事有轻重缓急,不能拿司原的生命开玩笑啊。”
周如叶低头拿指甲掐着掌心,她心里已有决断,于是抬眸直视杜琴,不卑不亢地说:“伯母,即使我去找司原,也不可能改变他的选择,相反地,我这样做只会让他有更多的担忧和顾虑,加重他的压力…”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坚定,“伯母,他已经背负的够多了,我们更应该信任他,他不会是意气用事的人,至少我相信他的能力,他会平安回来的。”
……
没想到周如叶这样油盐不进,杜琴大感失望。
周如叶还是太年轻,不能体会为人父母的恐慌和不安,杜琴知道多说无益,与周如叶相对无言地用完了午饭。
也多亏是碰上杜琴这样的婆婆,通人情讲道理也大气,虽然难免有些疙瘩,但至少不会刁难周如叶。
反而是周如叶心里内疚,她这样一意孤行地支持季司原,需要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季司原如果真出意外,她难辞其咎。
***
杜琴不再联系周如叶,周如叶却主动找到了饶雄志。她表面上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内心则反复煎熬自我折磨。
饶雄志似乎并不意外周如叶的到来,他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都如实告知了周如叶。
那个地带在经历过炮弹爆炸后,更加急迫地需要处置土壤里深埋的化学炮弹,因为这些毒剂很有可能会泄漏,污染山中土壤和水源,而该山岭的溪流尽头,汇入的是牡丹江。
一旦污染牡丹江,受到伤害的将不再是个人,而是周遭所有城市,和千千万万的居民。
所以这次任务抽调的全都是尖兵,他们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以及更加沉重的责任。
“季司原的申请通过了吗?”周如叶问。
饶雄志点头:“不出意外他肯定是会去的,上一批名单里本来就有他,吴选顶的就是他的名额。”
原来是这样…
周如叶按了按心口。
吴选替了他,最后却遭此劫难,季司原心里怎么会不自责。
对这件事的思虑严重影响了周如叶的日常生活。
开会时她在笔记本上写字,写着写着,纸上全写满了“季司原”,会议内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到剧本里写到“牺牲”,她就如惊弓之鸟,害怕的不忍卒读。一切与季司原有关的物件,她只看一眼,就深陷回忆里无法自拔。
遥夜岑寂,周如叶在后半夜模模糊糊睡下,隐约感觉耳边有手机铃响起。
她闭着眼去摸手机,将手机贴在耳边,“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公事公办的男声,用沉痛的语气,询问是否是周如叶本人。
他说他这里有一封季司原的遗书,要交给周如叶。
“什么?不可能!”
周如叶害怕得尖叫,想把手机摔远,偏偏手机像阴魂不散般粘在她掌心,强迫她听着对面男人的话语。
“周如叶小姐,请节哀,季队已经救治无效,宣告牺牲了。”
突然有源源不断的声音传入周如叶耳中,姚先、黄跃谦、季初雨、饶雄志、杜琴……他们一个个都清晰地站在周如叶面前,告诉她,季司原已经死了。
“不——”
周如叶失声痛哭,胸腔快咳出血来,直到被自己的哭声和胸口撕裂感从梦魇中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