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修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心的回答——他是喜欢李如云的。
至于是从何时开始,他倒是不知道了。
感受到胸腔中的一股热气横冲直撞,平复不下,赵承修便去了书房中,提笔作画,屏神静气,夜幕落下后,书童来房中点灯,见赵承修在作画,天色又暗淡,书童道:“大人,作画不点灯焉能看得见?”说着,灯光亮起。
书童朝着桌案上看去,微微一怔,“大人您画的李姑姑可真真是像呀。”
赵承修猛然惊醒,再看自己这一下午画的东西,竟然是漫天白雪的宫墙之下,李如云提着食盒含笑在等他。
没法子了。
当真是没办法骗自己了,他竟然连自己何时喜欢上李如云的都不知道。
他放下笔,将画放在了桌上,转身往书架之中而去,茫茫书海里,他轻车熟路寻到了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发旧了的护身符。
是当年他来东都赶考,李如云替他求来的护身符。
不过是一个护身符罢了,可赵承修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想要将这个物件珍藏起来,舍不得它破损分毫,也就一直收在了锦盒之中。
现在想来,他过去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李如云。
多么简单的答案啊,他却挣扎苦寻十几年,如今才得到了这个答案。那一夜,赵承修在书架前站了整整一宿,第二日便告了假,乘车出了东都城。
李如云再见到赵承修,已经是在三日之后。
东都在雪后放晴,却依旧是冷。
刚和皇后娘娘说完来年开春之后的女子科考,出了鸣凤宫的门,就瞧见了立在宫墙下的如竹身影,负手而立,脸色肃然。
那脸色,比这天儿还要冷。
李如云挑了下眉,“听说你告假三日,是病了?”
“不曾。”赵承修走向她,深深吸了口气,确认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再次看她,心跳的感觉果真是愈演愈烈。从前他有所压抑,又不肯承认,如今看得分明了,竟然如此明朗。
他沉声唤了她的名字:“如云。”
李如云抬起头来看他,嫣然一笑,“我不知你今日要进宫来找陛下谈事,也没给你准备上糕点,醉仙楼的糕点也极为好吃,你若是路过了,倒是可以买来尝尝。”
“无妨。”面对着李如云,赵承修着实还是扭捏了会儿。
李如云:“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糕点,那是为何?”
赵承修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攥紧,他将一直贴身放着的锦囊取了出来,递给了李如云。李如云垂眼看去,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被冻得青一块儿紫一块,也不知道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他手心里的锦囊,应当就是给她的。
她从他的手心里接过锦囊,“你告假三日,便是因为这个锦囊?”
“嗯。”赵承修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淡淡应道。他等着她打开了这个锦囊,里面放着一张崭新的平安符,李如云眸中微微一亮。
“这是?”
“道观中求来的平安符。”
李如云晃了晃手上的锦囊,“我自然知道这是平安符,可你给我作甚?”
赵承修猛的闭了嘴,李如云仰头看去,还能看到他这样冷肃的一个人,耳根子竟然泛着微微的红。不等赵承修说,一直跟着他而来的下属和书童生怕自家大人又退却不承认了,忙跳出来道:“如云姑姑!是我家大人特地给您求来的,想要向您示爱呢!”
李如云彻底愣住。
赵承修回头轻飘飘看了眼下属们,下属们被吓得够呛,完成任务之后赶紧溜掉了。
再看李如云,白净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赵承修只能说:“当年离开岐安府时,你赠我一平安符,愿我一帆风顺,仕途坦荡。今日我还你一张平安符,全年少时一份感情。”
李如云喉中一涩,“你说的,是何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