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神经不被平日所服用的药物所规律辖制时,于是不出意料地开始进行无规则的霍乱。
如今这份霍乱受外界催化,更甚嚣张。
……好烦。
他垂下眼睑,隐在阴影里的神情黑色而晦暗。
好想揍人,男人的脸,化作一张具体的脸庞,又或只是虚无,他的拳头几不可见地弯捏了起来。
可是不行,谢嘉释想,把拳头一下陷进眼前的这座不算结实的墙里固然简单极了,但很快会引来旁人闻讯过来后的大呼小叫,以及惹人厌烦的是非。所以他狠狠忍住了一瞬在自己脑海里爆炸开的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长期离开药物后,会怎么样。
他也绝对不想,让桑晚知道。
长长的走廊里此时很静,微弱的灯光,特意营造的安谧静暗。
她听了,漆黑的瞳孔蓦然动了动,毫无想法后桑晚蓦然反问:“你觉得呢?”
“是觉得我和傅延,太亲近了?”她居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倒是没觉得啊。”
真的没觉得。
而且,她一年前时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他闻言,漆黑的眸子骤然抬了起来。
谢嘉释手腕上的青筋,在看不见的地方而悄然暴起。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郁结怨气涌了上来。
他原本清浅呼吸,不由得因此而重了几分。
数不清的晦暗涌来,把一双眸子晕染地愈发浓重。
本就是恰到好处的试探,她一直有种隐约淡淡的感觉,却总不敢真的确信。桑晚打量着谢嘉释,那张灯光之下毫无瑕疵的白皙脸庞,精致俊美得像是被造物者所吻过一般。
也就意味着谁先表明,一旦露出马脚,谁就先输了。
他漂亮的眼睫一时轻颤,银发的男人此时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清冷气息,谢嘉释平日里掩饰的很好,但有些情绪波动能敏感地被她自己察觉到,可是别人却不怎么看得出。
再加上这句听着很有深意的话……
桑晚眨了眨眼,看着这样的谢嘉释,一股莫名异样的感觉自她的心底里腾升起来。
她在惊讶只余,甚至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 ?
她一时不由得想到别处去了。
但是。
……没理由吧。
她脑海里蓦然滑过了从前的那些复杂晦暗的记忆,是那天冰冷的大风,是滂沱雨夜,以及少年一双通红的眼睛。
那时候他攥紧指尖,等桑晚说完话后,眼尾红的骇人。
他对自己,这样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别后悔。”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清晰的恨意,和被她羞辱后的极致冷漠。
桑晚想,应当是有什么东西,随着一起死在了那一刻的。
他转身时,一股深红色的血液顺着少年的手腕流下滴在地面,再被他狠狠甩开了手之后,她就撑着伞转身,独自走进了出城的车里。
那日之后他数次曾在夜里惊醒,在伦敦公寓的雨夜里,起身靠着床头,半梦半醒,每每想起少年手里紧攥着带血的那枚宝石项链。
——后来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依旧记的无比清晰。
他没有奚落如今落魄的自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于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自己一瞬被怀疑过的旖旎想法。
——说不定,对方也只是好奇的一问而已 ,根本,就没必要多想。
谢嘉释肯定恨她,可是他骨子里受的教养让他不会对自己到底如何,所以——她见状轻轻地敛了敛指尖。
就不要理会就好了。
桑晚这么想着。
她略微低下头,手指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裙摆,散漫奔走的心思也随即漫不经心地被飘远了。
再过一天学校会放假,足足放五天,她肯定要回家去住,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