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这么想着,视线不受控制地频频往两个人的方向瞟,观察着他们的状态,留心是否有着凉的征兆。
纳尔森注意到她的注视,思考一阵,结合双方的处境对比,顺利地……误解了她的意图。
他看看乔安娜,又看看怀里打着哈欠犯困的小朋友,纠结地拧起眉毛,像是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人生难题。
也许是白天的实验让他觉得乔安娜并非全然野蛮未开化的野兽,亦或者是共患难的处境淡化了距离感,不论如何,他最终叹了口气,说:“你想进来是吗?来吧。”
雨声风声太大,乔安娜乍一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立起脖子,左右张望一圈,再望向纳尔森,两只耳朵也跟着转过去,肢体语言很明确: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纳尔森见惯了这只母豹人性化的神态表情,如今已不会太惊讶了。
他没答话,只是抱着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小块空地。
乔安娜没什么人类和野兽就该保持距离的执念,纳尔森都刻意给她让位了,她也不会再端着架子委屈自己,立刻站起身,低头钻到岩石下面。
她完完全全成了一只落汤豹,毛里渍满了水,不住往下流着。她还没来得及坐下,脚边就迅速积起了一小滩水。
纳尔森猛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皮毛被水打湿时,动物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抖抖身子,利用离心力把毛上的水甩出去。因为水量是总体守恒的,它们抖毛的过程,实质上是让‘自己身上有水’转变为‘除了自己身上周围哪都有水’。
岩石下只有巴掌大小一块地,不足够他躲开母豹抖毛时辐散出来的水珠,如果对方确实打算这么干,那他和丹肯定都得遭殃。
——而母豹怎么可能不抖毛呢?就跟鼻子痒了会打喷嚏一样,身上湿了会抖毛,是动物们再自然不过的条件反射。
纳尔森不多犹豫,飞快转过身,把丹往怀里护得更紧,打算牺牲背后的衣服迎接即将到来的水势冲击。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倍感奇怪,迟疑着扭回头来查看情况。只见母豹曲着后腿坐在地上,任由雨水顺着身子往下流,淡然自如,毫不在意。
这场面实在有违纳尔森的现有认知,以至于他忍不住问出了声:“你不抖抖水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母豹重新站起来,在他转身躲避之前,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坐下了。
还顺带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对他的大惊小怪的嫌弃和鄙夷。
大概又在腹诽‘愚蠢的人类’了吧。
一天之内被一只花豹鄙视几次,也是没谁了。
纳尔森起初有些郁闷,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有趣,不由得笑起来。
他隐约有种直觉,相比起‘兽孩’丹,这只养育过丹的母花豹才是更具有研究价值的、草原上独一无二的瑰宝。
日出时,天终于放晴了。
乔安娜跟着纳尔森一块去检查前一夜的扎营地,发现帐篷会塌,并不是因为纳尔森搭得不够牢固。
人类是相当会投机取巧的种族,一切发明都是为了更好地偷懒,宿营帐篷组装的步骤来来回回就那样,只要不是四体不勤的傻子,都能依葫芦画瓢顺利完工。
纳尔森照着说明搭好了帐篷,周围挖了防水沟,也用楔子把帐篷的四角牢牢固定在了地上。一切工序都很到位,除了……他一开始就选了个错误的扎营地址。
他们的营地正对着风口,拔地而起的帐篷如同海上的两片风帆,兜住了大部分的风,支架和楔子不得不承担起不该有的巨大压力。
帐篷能挺到半夜才塌,已经是个奇迹了。
乔安娜还在汲取教训深刻反思,纳尔森却没耐心在这种细节上浪费太多时间,匆匆忙忙前往车边。
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