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小手揪得死紧,从未有过的亲密,浑身上下都笼罩在身旁男人的气息里头,那无孔不入的淡雅佛香,令她又惊又惧。
这点伤痛,对贺愠而言,比起当年断骨剃肉之痛,无异于擦破一层油皮,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但是今日,贺愠对上沈青稚眼中从未有过的担忧神色,他却忍不住卑鄙的闭了气息,硬生生给自己憋出苍白脸色,和满额冷汗的虚弱面容。
弱者总会得心善人的怜惜,偏偏他心尖放了两辈子的姑娘,是极善的那个,却也是对他极狠的那个。
贺愠装得小心谨慎,丝毫不敢露出任何破绽,就怕触了她的逆鳞。
反而沈青稚心带愧疚,这时又瞧着贺愠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面上血色也因着忧心,跟着白了几分。
姑娘家娇俏水润的嘴唇轻轻一抿,微微发颤:“大人这车厢里头,可有药?”
这话似乎是用极大的勇气问出的。
毕竟车厢里孤男寡女,贺愠伤的又是肩胛骨,脱衣是必然。
贺愠神色略过恍惚,后一刻他喉咙发痒,嗓音干涩,眸光不动声色从车厢里,那放着各种伤药的暗格处扫过。
语调虚弱诚恳:“没有药。”
没有药,他的肩胛骨的伤,又是那般鲜血淋漓。
沈青稚只得愈发小心坐直身子,让贺愠靠得舒服些,不敢有半刻懈怠。
她巴掌大的小脸,因着担忧,绷得死紧,就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男人眼里带了星辉般耀眼的淡笑,他嘴角微翘,闭目养神的样子,似乎在做这世间最美妙的梦。
终于。
在路上行驶许久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外头似有模糊的交谈声传来,就在沈青稚以为到了的时候,外头交谈声渐停,又一会儿工夫,马车重新晃晃悠悠向前行去。
“大人,这是去哪里?”沈青稚忍不住小声问。
“你若是好奇,便挑开帘子瞧瞧看。”贺愠声音温润。
沈青稚终究是忍不住,伸手悄悄挑开车帘一角,发现原来这是一座寺庙的山门。
马车行得极缓,前头有小沙弥在引路。
约半盏茶功夫,马车在寺庙后头一处隐秘院落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小心翼翼在车辕处敲了三下:“主子,到了。”
“嗯。”男人声音浅薄应了一声,外头便没了声音。
沈青稚心里提了口气,神色泛着小纠结:“大人,可要我扶着你下车?”
后一刻,沈青稚耳畔边一声极轻极淡的笑声,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可舍不得伤了你。”
转眼贺愠自己掀了车帘,跳下马车,那动作快得沈青稚不及反应。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贺愠声色温润从外头传来:“姑娘还不下来?”
终于还是到了么?
沈青稚心里愈发没底,她根本不知贺愠这陪他一日的要求,究竟是陪着他作何。
神色带着慌乱,她深吸口气,压了心思,小心翼翼挑开车帘子,发现眼前是处极其隐秘的院落,依山傍水,能清晰听得不远处潺潺水声。
沈青稚站在车辕上,正要抬手提了裙摆,小心跳下马车。
却有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那手如上等骨瓷,修长好看。男人脸上还带着苍白,他眼中却隐着星辉般熠熠的光。
沈青稚想要婉拒,那手的主人却是不容拒绝。
这位世间传闻最厌恶女色,冷血无情手段狠了的贺大人,亲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眼前的疯狂,恐怕还不止于此。
小院里,除了她与贺愠之外,只剩不远处站着的瞧着不过八九岁的小沙弥。
小沙弥长得格外讨喜,唇红齿白,精致秀气,哪像山中寺庙养出的孩子。
沈青稚抬眸看向贺愠,冬日阳光下,他后背肩胛骨处的伤口,瞧着越发鲜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