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听见了那脆生生的一声。
她以为她的心里会很痛快,可如今她却只剩了些心酸。他们之间,竟然要用这么不堪的证据去诠释信任。沈婳的心里又渐渐升起同那晚相似的凄凉。
众人看她,皆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可胤祯从她的眼神里,早已将她所有的情绪转换尽收眼底。
他突然想抽出佩剑,让她尽情在自己身上挥霍。
“皇上,这两个嬷嬷合该拖出去打死。这十四福晋嫁过来半年有余,之前在科尔沁还小产过一次,怎么会是完璧之身呢?”惠妃半信半疑,运筹帷幄间,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沈婳两条路全部切断。
那两个嬷嬷立刻爬向沈婳脚边哭道:“十四福晋,只有您自己知道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惠妃冷笑道:“这话听着,怎么倒像是十四福晋为了洗脱嫌疑,故意收买人心呢。”
沈婳瞧着胤祯重新跪好,大约是想与她作证,本能抢白道:“惠妃娘娘,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证据是么?”
沈婳看见殿外终于姗姗来迟的墨玉,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明明心里是苦的,唇边的笑意却久久荡漾。她接过墨玉手上的铜钵,举轻若重的一步步走了进来,将铜钵递给郑太医。
“郑太医,劳您告诉大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沈婳打开罐子,只见里面盛着半钵,泛着腥味和矿物质味道的红色液体。
郑太医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的更难看起来,迫于沈婳强大气场的高压,支支吾吾道:“是,是守宫砂。”
胤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顾不上许多,起身扯过沈婳,沈婳能感受到他因恐惧,而导致的浑身颤抖。
“不可以。”胤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守宫砂一旦在沈婳手臂成形,便是彻底坐实了沈婳欺君的罪名,到时沈婳必死,神仙难救。
殿外的墨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朱漆的门框,竟生生被他抠了一地的残渣。
沈婳看着胤祯,忽的眉宇一展,神色忽然明媚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等到胤祯被迷惑,手上气力变小时,立刻挣脱束缚,用中指蘸满了守宫砂,撩开袖子,长长的一条,涂在自己手臂内侧。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抹刺眼的朱红,一点一点凝固,在沈婳手上好似一条新鲜的疤痕,经久不散又瘆人可怖。
胤祯的脸色开始变的惨白,额头根根青筋暴起,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眼眶泛红,却又无可奈何。
……
“你好大的胆子!”康熙脸色巨变,抬起一只脚就往沈婳身上踢去,却在即将靠近沈婳的时候,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勒住一样,生生停住了。
康熙踉跄了两下,脸色铁青,转身拂袖而去,袖口掀起的风,登时就吹开了沈婳额前的碎发。
惠妃努力掐着自己的腰,不让自己笑出来。她跟随着康熙,步履轻松,重新落座,周身仿佛能闻到甜滋滋的蜜糖味道。
“来人!”康熙阴着脸,沉声说道。
沈婳闭上了眼,跪着的膝盖能感受的到,御林军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耳边听见铠甲互相摩擦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守宫砂的铁锈味,那味道落在沈婳的鼻尖,却更像是血的味道。
“皇上,皇上。明珠大人过来了,拦都拦不住啊。”李德全慌张着跑了进来。
惠妃的脸上有一抹意外之喜,哥哥来了!她终于不再是孤军作战了!于是立刻转换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同康熙说道:“皇上,哥哥一向最是循规蹈矩的,如今这般,恐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是见一面为好。”
康熙虽然因为前日之事对明珠十分痛恨,但明珠好歹是多年重臣,况正如惠妃所说,一向对他还是恭谨有加,不至于失礼到如此,便忙命宣明珠觐见。
沈婳看着明珠风尘仆仆的走来,黑色的官靴带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