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犹如点墨的桃花眼微微含笑,藏下一丝欣赏之意,“实不相瞒,只因宫中有贵人过问。裴某也只是遵旨而行。”
能唤得安庆侯府的小侯爷出马,这位贵人。
冯小小略一思索,想必只有出自西岭沈氏的太后了。只不过她老人家常年吃斋念佛,早就不过问宫中俗事,怎得又想起来查三年前那份旧案。
她亦知道,话到此已不能再问。
“小小愿配合裴公子行事。”
裴衡止浅笑,“冯姑娘客气。刚刚姑娘曾言,七皇子顾珏有异。”清朗的声线低沉,似是落在耳边惑人的妖,“过几日,宫中有百花宴。姑娘可愿随我入宫,亲自试探一番?”
“入宫?”
“不错,只是要委屈姑娘扮做——”
年幼时穿过的大花袄登时浮上眼帘,冯小小一愣,直直看向面前清俊的郎君,猜测道,“书童?”
缓缓咽下唇边的侍卫二字,那双美极的桃花眼笑意不掩,轻轻点头。以她的小身板,穿盔甲的确不合适,如果扮成书童的模样,倒是不错。
听闻她曾写过一本女扮男装的小书童与自家公子相爱的话本。
若是她真做书童.手下的笔停停顿顿,忽得有些拿不稳。
“爷?”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走神的裴衡止,金羽满目忧愁,自他家小侯爷从灶房回来,便有些怪。一会傻笑,一会又严肃的不行。
像极了中邪。
不巧刚刚墨羽传了信来,说阮姑娘又病了。金羽可不敢耽搁,顶着万分压力,又低道,“小侯爷。”
好端端的红袖添香,一转眼就成了五大三粗的侍卫。裴衡止刚刚还轻飘飘的心立马被人强行按进了腔子。落差巨大,那双柔和的眼一冷,颇有些不耐,“何事!”
“爷。”狠狠吞了口水,金羽禀得小心翼翼,“阮,阮姑娘,风寒加剧,想请爷回去瞧瞧。”
“混账!”伸手在金羽脑壳上狠狠一敲,裴衡止被气得生笑,“你看爷可是会医术的?”
金羽诚实摇头。
“知道还不叫墨羽请大夫?”裴衡止眉目一挑,忽得算起了旧账,“早前,你在屋檐上叹气.”
十二羽自小便跟着裴衡止,忠心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小事,也绝不会隐瞒。
饶是金羽惧怕,也不敢不认,只熟练地认错下跪。
半开的窗,探进来月色与一枝春桃。
“知错就好,如今我便给你个改错的机会。”放下手中的笔,裴衡止掐了一朵新开的桃花拢在掌心,问得漫不经心,“你年初定亲,可与那家的女儿接触过。”
“回小侯爷。”虽不知裴衡止为何过问这个,但金羽并不隐瞒,“只幼年时见过一面。”
“如此说来,你们也只是一面之缘。”那双好似沁了墨的桃花眼一瞥,“那.假设你们无意相遇,你会如何想?”
说起未婚妻,金羽一贯黝黑的面上也有了些羞意,暗暗地红,“回爷的话,属下自是十分欣喜。”
欣喜?
淡淡地遣了金羽出去。
刚刚还眉眼风流的清俊郎君咬牙忖了半日,莫名地烦躁不安,如今陛下膝下皇子,可就只剩顾珏还未成婚。虽然冯小小口中怀疑,但她那神色,可极为不妥。
至于哪里不妥,他又说不上来。
尤其顾珏一向性子软绵,且三年前那桩案子,戚贵妃是被牵连者。
姑母也说,这宫里最不可能犯事的,便是老七。
刚刚拢在掌心的小桃花早就被好好放在枕边,裴衡止侧身,才叹了口气,那朵花就飘飘忽忽卷进气息,被吹得老远,继而无辜落地。
犹如墨染的桃花眼一滞,连带着眼角的泪痣也开始发暗,“花落无声,实在是.不吉。”
他说得缓又轻。
守在屋檐的金羽没敢再叹气,小侯爷的秉性一向冷淡,又不信鬼神。风吹花落,早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