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才十四的少年,每日都要去码头搬货挑筐,想想真是有些同情他。
别人家的老幺是家里的命根子,他么,和草差不多。从小没有名字不说,打四岁起就要给家里干活儿。明明伍家条件不差,那伍大叔跟着亲戚在镇上一家布庄做事,月钱也比打渔的要多的多,一家子都好吃好穿的,就这伍老四穿的最破吃得最差,干的却是最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亲生的。
原身以前还问过爹娘这事儿,她娘说了,当年她和村里人是亲眼瞧见乔婶儿把伍老四生在地里的,那手腕上的红印错不了。
黎湘下意识的抬眼去瞧那坐在船头的少年,一身单薄的麻布褂子,破旧的草鞋。大概是没睡好,一上船就抱着腿埋着头在小憩。手腕上的确有块铜钱大小的红印。
看看他再想想伍家另个三个儿子,乔婶儿这偏心偏的也太过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伍老四动了动脑袋抬起头,黎湘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假装看江。
船慢慢划了出去,江边的屋子也越来越小。
从家里出发到镇上走水路其实快的很,她家门口这条江其实只是镇外安陵江的一条小小支流,逆着江水划出去不到两刻钟便能汇入主流,再划上一炷香就能到达码头。
黎湘专注的看着周围的一景一物,把它们都记在心里。光凭着脑中的记忆她始终是没什么安全感,像路线这种东西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再重新记一遍。
这里的山水景色真的好美,明月是最喜欢的,计划了好久去看桂林山水都是因为自己的病没有走成。
想到现代的两个好友,黎湘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去,近二十年的友谊和陪伴,她是真的舍不得。
一直到伍老四下船她都还没缓过劲来。
“湘儿,四娃也是个可怜的,你就别怄气了。左右咱们也是顺路,不过是多划了一炷香不碍事儿的。”
黎湘:“???”
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伍老四能够每日跟船让爹送他去做工那是因为乔婶儿拿了颗白菜到家里‘谈’了很久后换的。
原身本身不反感伍老四,不过是厌乌及乌才会偶尔流露出些许不满来。方才自己想起好友心情不好,大概是叫爹他误会了。
“爹,我刚刚想别的事儿呢,都没注意船上的人。走吧咱们,下网去。”
天大地大没有赚钱的事儿大。
黎江点点头,竹竿一撑,渔船慢慢的划出了码头。黎湘则开始整理起渔网准备好饵料。撒网这样的活儿暂时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道,原身试过,费尽全身力气甩出去都没把渔网撒开,所以还是得她爹来,收网的时候她来拉就成。
父女两在江上讨生活这么些年,这一块儿的渔民都已经混熟了,听说了昨日落水的事儿后今日遇上都在关心黎湘,大到一条小鱼小到几个野果都往黎家的船上丢,说是给黎湘压压惊。
礼轻情意重,这些淳朴的打渔人黎湘都记在了心里,日后若有机会也想着回报一二。
“爹,这条鲫瓜子咱们就别卖了吧?拿回去给娘煮汤喝?”
鲫鱼虽然刺多,但架不住熬汤味鲜,买它的人不少。加上一些家中有产妇的人听了郎中的话知道鲫鱼汤下奶效果不错更是爱买。这巴掌大的一条小鲫鱼价钱却是要比两斤的草鱼都要贵,所以平日里黎家父女捕到的鲫鱼没有例外都是拿去卖掉。
黎湘倒不是自己嘴馋,只是记忆里家中三口都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半点荤腥。早上瞧着娘的气色很是不好的样子她就已经想着今日让爹带条鱼回去吃了。
钱可以慢慢还,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身体拖垮了还怎么去赚钱。
她一向分得清主次。
黎江听了女儿的话心头微微发涩,也想起自家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荤,连忙点头道:“这鱼是你裘叔给你的,怎么处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