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的,你看看合不合适。”她抬了抬下巴,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琉璃色的瞳孔便掩下所有思绪。
谢迢走到长桌前翻看着,点了点头:“可以,东西还很新。”
沉舟用脚勾了一张椅子,吊儿郎当地坐在,随口解释着:“毕竟你上一任做了两个月就跑了。”
S省重案组的法医是出了名的流动性强,主要原因在于队长太过工作狂,三更半夜打电话催人,问案件,甚至还发生过夜闯男生宿舍的事情。
一年走了三个法医,整个J省法医闻风色变。
谢迢轻笑一声,并不理她话中的威胁。
“队长打算在这里看着?”
“考验考验你水平。”沉舟毫不遮掩地说着,“法医吃的是年纪饭,但我看你的档案,今年才二十七,二十岁博士毕业,虽然是法医专业,却不是一开始就做法医的,三年前才空降省厅做了法医。”
“队长是怀疑我的技术。”
单薄锋利的尖刀落在白皙修长的指尖上,在白炽灯柔和的光照下意外显得有些朦胧的精致。
刀尖上的光芒让沉舟不由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那张冰白的侧脸上。
老式的深蓝色窗户在暴雨中哐哐作响,豆大的雨滴砸在上面,总让人担心下一秒会不会当场破裂。
窗边的那人面色平静,眉眼间的疏离清冷,在这般恶劣暴躁的天气背影下,心情低沉的深夜中好似一束开在幽夜中的梅花。
沉舟莫名想起自家老爹书房挂着的水墨画。
谢迢不甚在意地抬眸,漆黑的眸子比今日的夜色还深,笑说着:“队长打算现在就亲自验收。”
沉舟回神,避开他的视线,抱臂并不不说话,只是对着冰柜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动手,别废话。
正中的无影灯被打开,整个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直接靠坐在墙上的沉舟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身形高瘦,穿着白大褂便显得有些清瘦,可当他握紧冰柜上的把手把人拉出时,手臂紧绷,腰背如刀,看上去并非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这位新法医当真是有点别具一格的好看。
酷爱欣赏美人重案组队长冷静地想着。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一股浓稠的血腥味随着刀锋上氤氲开的血渍,涌动在充满水汽的屋内,带着尸体特有的腐腥味,熏得后面赶来的陆行脸色微变,连忙退到外面,深吸一口水汽这才压下那股恶心。
屋内两人却是面不改色,神色自若。
雪白的光照在周星灵脸上透出一股死白之气,这位意外落水的少女也不过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只是如今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
法医,是她最后开口的机会。
“指甲干净,表皮无痕,生前没有受过伤。”
“衣服上有酒味,还有……牛奶的残留物。”
“她的鞋在在哪?是新鞋,有些磕脚,侧边和后脚跟有磨损。”
“鼻腔内有呛水的水渍,跌入水中时有意识。”
谢迢的声音格外沉稳,即使在风雨交晦的台风天依旧能清晰地落在沉舟耳边。
沉舟听久了,只觉得耳朵好似塞了一根羽毛,原本被暴雨弄得湿哒哒的心情也紧跟着放松下来。
“老大就是厉害。”门口,陆行瓮声瓮气地说着,“从来都不看她眨眼害怕的,这法医看的文文弱弱的,拿起刀来怪骇人的,也不知道能待多久啊。”
英景靠在唯一一块还能避着点雨的阴影地方,眸光落在亮堂的室内,笑说着:“我倒是觉得这个法医应该能待挺久的。”
陆行点头,竖起大拇指:“我也觉得,又漂亮又有能力,还能怼老大,真不错。”
英景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沉默地停在三点的位置。
“三点了。”他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