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舟盯着袖口的那只小手,缓缓闭上眼,哽咽说道:“你明知这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我知,可事已至此,不破不立,娘娘的声誉我不能任由他玷污,而且娘娘难道看不出罗松文当日击鼓,为何直指宪宗吗?他已经替所有人都做好了选择。”
明沉舟眼尾通红,好似真的要滴出血。
“是我主动的。”明沉舟低头看着面前的幼帝,低声说道,“不是他引诱我的,是我先拉着他走上这条路的。”
“慕延,我喜欢他,我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眼尾上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跌了下来。
“可他不是好人人,他杀了好多人,那些人的一生谁来负责,娘娘与他在一起,便要受天下人指责。”谢延紧紧握着她的袖子,盯着她下颚处的眼泪。厉声说道。
“那他的一生谁来赔。”
明沉舟头疼欲裂,却还是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缓缓用力,剥离开他的手指,失魂问道。
“若是没有权欲,没有贪念,他不过是钱塘江边的读书人。”
——宁王当年不上报宗牒,不就是为了让他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读书郎。
谢延愣在原处。
“娘娘哭了,是我做错了吗?”他神色错愕地问道,伸手接住娘娘跌落的泪珠。
明沉舟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万岁是为了国体,为了我,若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并未做错。”
“那娘娘为什么哭。”
“因为我疼。”明沉舟闭上眼,强忍着心中痛苦,低声说道。
“谢延,我好疼啊,你以为你和郑樊不过是让谢病春在生父和恩师之间做选择,逼死的是一个谢病春。”
她手指都在颤动,一张脸在烛光下泛出透明白意。
“还有我,你是逼我,逼我要在维护帝王还是维护爱情中选择。”
可所有人都以为做好决定了,罗松文,钱若清,安悯冉,甚至是郑樊,他们早已暗自掌握了方面,她便是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谢延慌乱中去拉明沉舟的手:“那我换个圣旨好不好,娘娘,娘娘别疼了。”
明沉舟缓缓挣脱开他的手,第一次如此正视着面前的小孩,原来所有人都长大了,只有她还停在原处。
她以为自己他还是那个怕黑睡不着的小孩,但他已经是一个帝王。
“朝令夕改,非帝王之道,万岁所行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她看着面前慌乱的小孩,强忍着额头的剧痛,低声说道,“但我一事相求。”
谢延不安地看着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明沉舟垂眸,一抹脸颊上的泪珠,下跪伏身,行了大礼。
谢延惊得跳了起来,慌乱中想要把人扶起来:“娘娘。”
“恳请陛下清空东厂,三日后,臣妾亲自给罗松文送毒酒。”
谢延扶着她的手愣在原处:“读书人会恨死你的。”
“那便恨吧,臣妾早已满身污秽,不值的万岁垂怜。”明沉舟沉闷的声音在袖间响起。
谢延握着她手臂的手指缓缓收紧:“娘娘是为了谢病春。”
明沉舟一顿,坚定说道:“是,东厂若不清空,他便不能见罗松文最后一面。”
“十年未见。”她声音艰涩痛苦,“他一定很像见他了。”
谢延直接跌坐在地上,看着明沉舟,眼眶泛出红意。
明沉舟抬眸看他,眼底似乎要流下血泪来:“慕延,放过谢病春吧。”
谢延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他虽年幼,却似乎能在这双眸光中看到痛不欲生的呐喊。
他看着便觉得疼得喘不过气来,那娘娘是不是更疼,就好像要留下血泪来。
“朕,准了。”
他缓缓爬向明沉舟,却又僵在远处。
“谢万岁。”明沉舟对着他微微一笑,行了一个大礼。这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