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带着一股凉意。
明沉舟沉默地看着他,她一向能言,也一向懂分寸,自诩对洞察人心之术颇有心得,可今日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不过是一层过往的伤疤,你固然可以一戳就破,但你终究是舍不得。
是鲜血,是故人,是无法与人言说的疼痛。
是以,她便只能拉着谢病春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片刻也不松开。
两人相对而坐,直到沙漏声响,卯时不期而至。
混乱的夜色,终于过去了。
漆黑屋内,隐约可见其轮廓的谢病春微微垂首,冰白的面容便逐渐靠近明沉舟,修长脖颈微微下垂,好似一只收翅静立的鹤,眼底的那点朱红泪痣便清晰的落在她的瞳仁中。
“娘娘。”
他低叹一声,如短日冷光,刹有暗香来。
明沉舟仰头看他,只是还未看清他眼底的波涛暗意,就被人抱在怀中。
“天亮了。”
郑樊和杨宝在一侧虎视眈眈,罗松文已在东厂,宁王终于浮上水面。
刀已出鞘,不见血不会停止杀戮。
明沉舟轻轻叹一声,伸手回抱着他。
学田案并未在朝堂引起太大的波动,因为罗松文入狱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惊朝野。
罗松文乃是江南文坛长青松,大周开国以来第二个三元及第的读书人,敷文书院的院长,当今帝师的恩师,随便哪个名头拿出去都是能令人敬畏三分的人。
这样的人已经被关在东厂,原因竟然是收养逆臣宁王遗孤。
“他也不是没去过东厂,还不是平平安安出来了,依我看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么说来,罗院长第一次是为何去了东厂,又是为何放出来的?”
“只知道是宪宗朝的事情了,好像是在一个冬天,我记得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雪。”
“啊,你这般说的话,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宁王案后的那个月。”
“也不知怎么入的东厂,反正最后是被宪宗放出来的。”
人群围在东厂门口贴着的告示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么说,他当真是涉及宁王逆案。”
拥挤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如此低喃了一句,原本吵闹的气氛瞬间出现片刻的安静。
“宁王当初鱼肉百姓,祸害西南,可是罪有应得,死了可是大快人心。”
“不论怎么样,和罗院长也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是认识。”
“瞧你说的,看到了没,收养逆臣遗孤,可是死罪,这次可不好说。”
“那遗孤呢?”有人又问,“活着还是死了啊。”
有人面面相觑,露出深思之色。
宪宗子嗣如今只剩下万岁,只有六岁,若是宁王之子还活着,只怕正值年轻,大周怕是要有一场大风波。
“算了算了,我们的万岁看上去是个有主意的人。”
“是啊,罗松文要是当真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定是第一个唾弃他。”
“你放什么狗屁,罗院长为人最是和善,真的收养又如何,只是心软罢了。”
“啧,就这样还要拍人马屁啊。”
“哼,就这样就要墙头两边倒了。”
一群读书人竟然当众撩袖子吵起来,甚至还发生了肢体碰撞,闹得动静颇大,直到东厂的锦衣卫出面,这才把人都通通赶走。
人群最外围有一人怔怔地看着告示上的字,最后拎着手中的酒坛消失在大街上。
“爹,爹看,有一个小乞丐一早上给人送来的信。”钱清染高高举起手中的信封,随口说道。
心事沉重的钱若清嗯了一声,把手中的酒交给钱得安,随后打开信封,随后眉心一皱,直接扔在地上。
“现在知道怕了。”他冷笑一声,眉眼低沉,“你娘在哪?”
“今天有大集,和小姑姑出门买